左帆大小姐的婚纱虽然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但从这个世纪的目光来看,仍然毫不过时。听说当年,左老爷子找了全世界最大牌的婚纱设计师为她量身打造了这一套婚纱,造价不菲。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左帆在她一生一次的婚礼上没穿成这件婚纱。因为叶洵不喜欢这件婚纱的大胆设计,他觉得又是露出背又是露到锁骨底下,太不保守。左帆为了照顾未婚夫的情绪就将这件婚纱珍藏起来。

    她说,等到年代更开放的时候,就让她的儿媳妇穿吧,也算是替她圆了她年轻时的一个梦。

    可笑的是,现在作风如此开放的叶洵,那个时候却会嫌弃自己的老婆穿得太性/感。明明左帆只是想用她所幻想的最美的方式嫁给他。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左愈听,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怀念地对我说:

    “叶洵他以前——大概也是爱过妈妈的。后来,不知道他怎么了,大概是被权欲迷晕了眼。”

    婚礼在我做完视网膜移植手术的下一个星期三举行。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当天。墨墨穿着伴童的黑色晚礼服,目光锃亮地盯着我和左愈,他故意板着脸对我们道:

    “妈咪,爹地,今天你们再一次办婚礼,可要说好,谁都不许跑了哦!一定要开开心心的!不然,墨墨会生气的!”

    左愈对他点了一下头,又用幽怨的目光看向我,嘟嘟囔囔道:

    “上次可是你妈咪自己要跑的,爹地我可没想跑。墨墨,你怎么连着我一起说了。”

    墨墨丝毫没有上左愈的当,他瞪着左愈,恶声道:

    “如果不是爹地做得不对,妈咪怎么会跑?哪有追女孩还没追到,就先强制结婚的道理?爹地,是你不对,可不能怪妈咪!如果我是妈咪,我不仅跑,还要跑到爹地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爹地你就庆幸吧,幸亏妈妈是这样的好脾气!”

    我没想到,关于那次逃婚的事,我从来都没和墨墨解释过,但他心里却知道得这么清楚,还觉得我做得没错。看着这么懂事的墨墨,再看看一脸无奈乖巧,默默挨训的左愈,我心里一片柔软,轻声笑了一下,以往的一切,就算是揭过。

    “墨墨,妈咪答应你,绝对不会再跑了。我和你爹地结婚,就是嫁给了他,要当他一辈子的妻子,当你一辈子的妈咪,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我蹲下身,在墨墨的右脸上亲吻了一口,认真地说。

    这次和左愈的婚礼,是真正的婚礼。在布满鲜花的教堂里,宾客不多,可每一个来参加的人,都是我们这对新婚夫妇真正想邀请的人,红毯从入口处一路铺到教堂的司仪台上。

    请到现场的国际乐队开始奏乐,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左愈和我一起出现。我挽着左愈的手臂,少见的紧张起来,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映在别人眼里,会是什么模样,因为我想在这场圆梦的婚礼上,给人们留下最好的印象。

    就像左帆曾经期盼过的那样,此时此刻的我也在期盼着,要将最美的自己嫁给左愈。

    一身洁白的婚纱,胸前佩戴着温夫人拿给我的传家宝珍珠项链,我和左愈并肩走过两排的客人,一步步地踏上司仪台。

    目光扫过站在两旁的人们,我看到了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笑意的楚湛,看到了欣慰地笑着的左老先生,看到了一身素色连衣裙神情柔和却又有些莫名悲伤的温夫人。

    温夫人是我的母亲,这一次,她身为女方唯一邀请的客人参加婚礼。和我目光相对,她扯动嘴角尽量对我温柔地一笑,可我却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我们仍不能消除的隔阂。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心里在想什么,我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她一定在想,为什么如今走上红毯,幸福嫁人的女儿是我,而不是她最疼爱的温霏。

    为什么总是事不如人愿?对她来说是如此,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我想要的母爱,她为什么不能在我小时就给我?为什么要肆无忌惮地偏爱?明明,我和温霏是外貌相同的孪生姐妹啊。

    但她仍然参加了这一次的婚礼,以我母亲的姿态出场。温家已经不剩什么人了,除了罗小媚那个还没生出的儿子,我真的就只剩下她这一个娘家人了。

    “欢迎新人入场。”

    上了年纪的司仪双眼含笑地看着我和左愈,用温柔沉着的口吻,说起了几乎每一对新人结婚时都比说的话:

    “温潇小姐,你愿意嫁给左愈先生,与他合二为一,作为一个整体开始新的婚姻生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是健康,美貌亦或失色,你都愿意和他共度这一生,白首不相离吗?”

    我看着左愈深沉又明亮如星海的眼,轻轻地笑了。这一生,我露出过太多苦笑,但这一次,我笑得发自内心。沉静下来,我对着左愈的眼睛说:

    “我愿意。”

    这句话是我第一次遇见左愈时,就埋在心里的话。

    之后这么多年,岁月蹉跎,我无数次想过,是不是这一生都没机会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了,是不是我所谓的爱情,就真的只是一场要无情惊醒的美梦了。

    甚至,我还决绝地想过,这一辈子,我最后的人生目标就是忘了左愈,再不动结婚的念头。

    可现在,我却站在左愈面前,真心地露出笑容。

    司仪点了点头,又对左愈道:

    “左先生,你是不是愿意迎娶温潇小姐,让她成为你的妻子,和她同甘共苦,一辈子忠贞不渝,哪怕到她晚年的时候,她已容颜老去,身衰体弱?”

    左愈看了我好一会儿,仿佛要将我刻入他的眼里,永远不忘。他沉默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司仪都紧张起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提醒道:

    “左先生——”

    司仪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左愈冷静又深情无比地开口道:

    “温潇,我愿意娶你,一辈子爱你,呵护你,照顾你,尊重你,直到生命的尽头。如果到了你一百岁的那天,你死在了我前头,我会一直记着你,直到我也闭目而去。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隔。”

    新郎在婚礼上立下誓言,他说死亡也不能将他和新娘分隔。而左愈,就是我的新郎,这个我曾爱过,也曾恨过的男人,他执起我的手,虔诚地跪在我的面前,为我的无名指戴上钻戒。

    然后,无需司仪说话,他又重复了一遍他爱我才站起来,抱着我地腰,给了我一个深深的吻。

    这一吻,无比缠绵,热烈得刻骨铭心。

    我想,我会终生铭记这个吻。

    就当左愈终于将我松开时,我看到穿着伴童服的墨墨牵着一个花童打扮的小女孩的手,向我和左愈走来。等他们走到台上,墨墨把花球献给我,然后他身边的小女孩,在我抛出花球的那一瞬间开始撒花。

    台下的宾客很给面子地抢花球。

    最后,花球却落到了一直袖手旁观的楚湛手里。他轻轻地皱了皱眉,然后无奈地一笑,对看着他的众人道:

    “今天,我苦苦追过的女孩嫁了人,我又是伤心又是祝福她,现在花球却落到我手上,你们说,这叫什么事?难道我的幸福,真的要到来了?”

    左老先生看着他笑道:

    “楚少,你的幸福,肯定不是我们小潇,但一定是个和小潇一样优秀的女人。”

    一场婚礼,如同纯白的童话,终于落了幕。

    “墨墨,别打扰你妈咪和爹地了,他们俩这叫新婚之夜,要圆房的。”

    楚湛在婚礼过后的狂欢宴会上喝多了酒,他眯着一双醉眼,对缠着我和左愈合影的墨墨调侃道。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楚湛一眼,他却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那双美丽的凤眼,似乎要说话。

    察觉到楚湛的目光,左愈立刻警觉地挡在我的身前,将我护在身后,不满地对他道:

    “楚少,我敬你是合作伙伴,才邀请你来参加婚礼,你可别盯着我老婆乱看。”

    闻言,楚湛眉头一挑,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就当我担惊受怕地以为他要酒后失态时,却听他苦笑着道:

    “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和温潇了。正因为我是真的喜欢她,尊重她,才不会在她心甘情愿嫁人之后,还破坏她的婚姻。”

    说着,楚湛举杯敬我道:

    “温潇,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如今你嫁为人妻,我们之间,再也不谈男女之情,但你是我楚少真心相待的朋友。我祝你婚姻美满,和左愈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他说得情真意切,别说是我了,就连左愈都有几分动容。

    大家干杯,一笑之中,放下了过往,迎来了明天。

    渐渐的,曲终人散。

    我和左愈一起见过左老先生,把墨墨交给他照顾之后,我和左愈进了酒店的总统套房。

    就在左愈脱下晚礼服,要和我一起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时,他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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