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愈的话,让我仿佛陷入了白日梦境。他居然说,他要去做适配检查,如果合适,他就要把他的眼角膜捐给我。这比梦境更像是梦境,让我不敢置信。

    左氏的总裁,愿意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辈子不见光明?

    “左先生,您可能不知道,视网膜捐献必须是在捐献者去世后才能进行。”

    李医生又是惊讶,又是慌张地对左愈解释:

    “您还在世,是不能捐赠的——只有生前签过捐赠协议,然后去世的死者才能捐赠。否则,这个捐赠手术就会剥夺一个人的光明,献给另一个人,那也太可怕了,是有违人伦的。”

    我偷偷地往办公室里张望,看到侧脸对着我的左愈微微一笑。他对李医生平静道:

    “比起能让她不受眼疾所扰,一生光明,这些算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知道,左愈彻底疯了。他疯得可怕,以至于我都不敢揣测他的心理。这样的他,比之前厌恶我,一心一意要让我赎罪的他还要可怕一百倍。

    以前的他,我只需恨他就行,可现在的他,却让我沉沦迷失。

    李医生被左愈震惊得说不出话,他反复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就像头一次认识他,就像在看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病患。然后,他轻叹一声,低声道:

    “左先生,您这么说,左老爷子恐怕是不会认同的。”

    提到左老爷子,左愈的神情微微一变,随即,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立刻给我安排做适配检查。”

    李医生是左氏医院的医生,大东家都发了话,他自然不会拒绝。他只是怔怔地看了左愈片刻,见对方仍旧没有更改主意的意思,终究一声不吭地去做准备了。

    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李医生看到我站在门外,十分惊讶,随即又面露尴尬地往回看了一眼。

    我没有躲避的意思,也没有看李医生,掠过他,直接望着站在办公室内的左愈。

    左愈也一眼就看到我,他皱着眉,向我走来:

    “你怎么又一个人下床了?我不是说过,你独自下床很危险,一定要带着护工才可以——”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就直接道:

    “左愈,不要做适配检查。我不需要你的视网膜。”

    一句话,就让男人变了脸色。

    左愈是聪明人,他只听我这一句话,就明白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即使如此,他在我面前仍然沉稳镇定,闭了闭眼,就收起了所有外露的情绪。他握住我的手腕,拽着我往病房里走。

    “温潇,这些事你不用管,你要管的就是好好躺在病床上,把身体养好。其余的事,都交给我处理。”

    男人的声音冷静强大,不容我分说,可是这一次,我却不能像以往一样顺从他,保持沉默。

    “左愈,你松开我,我是认真的。”

    我试图甩开他钳制的手,可他却攥得越来越紧,直到我手腕生疼,都不肯松手。他眼里的冷厉之气,告诉我,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你听我说,左愈,我不要你的视网膜。”

    盯着他,我一字一顿地重复。

    左愈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冷笑道:

    “你又耍什么脾气?我做不做适配检查,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全天下大概也只有他这一个男人,能主动送视网膜,还把话说得这么霸道无礼。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傻,还是聪明。

    “左愈,被车撞成这样,是我运气不好。我运气不好,我认了,但你不用为了我,搭上你的光明前途。”

    我浑身都在发抖,但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比愤怒更深的战栗:

    “你是疯了,才会想为我做捐赠手术。你知不知道,少了视网膜,一辈子不见光明,你的人生等于被毁了!左愈,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站在巅峰骄傲一辈子,而不是为了我,成为残疾人!”

    说着,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流了一脸的泪。

    左愈定定地看了我半晌,忽而宛然一笑,笑得那么温柔,轻快,含着笑意的眼里只剩下我。他伸手为我擦去泪水,口吻认真至极,没有半点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痕迹:

    “为了你,我有什么不可以。一辈子不见光明,也好过失去你。”

    我不敢置信,颤抖着问:

    “你这么做,怎么向左老先生交代?怎么向你早逝的母亲?”

    闻言,左愈终于陷入了沉默,他不说话了,但眼里仍旧跳动着偏执的顽固光芒,如此疯狂不可理喻,足以让世人畏惧。

    我只好不看他的眼睛,斩钉截铁道:

    “就算你的视网膜真能和我适配,我也不会要它。左愈,我说到做到,你如果敢做捐赠手术,我就敢直接去死。”

    一个死字让左愈暴跳如雷:

    “不许说这个字!”

    我苦笑,笑得凄凉,说出的话里藏着的是撕心裂肺的痛:

    “你以为我活到这种地步,还不敢死吗?你以为,如果我想,你真能拦得住我吗?”

    左愈偏执地望着我,有一瞬间,他似乎想说,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可终究,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墨墨需要一个健全的父亲。”

    最后,我垂下眼眸,筋疲力尽地说:

    “如果你真想为我做什么,那就答应我,尽你所能做好墨墨的父亲,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一个星期后。

    “夫人,阳光太刺眼,出门还是戴上墨镜吧。”

    照顾我的护工递上墨镜,我顺从地戴上,在她的搀扶下走在院子里。时至今日,眼疾越来越重,就连没有突发性失明时,我看东西也都有些模糊,不复往日的清晰。

    “温潇。”

    忽然,有人隔着远远的叫了我的名字。我望过去,因为那人逆着光站,刺眼的阳光照进我眼里,刺得我眼睛生疼,险些流出眼泪。虽然在强烈光照下看不太清那人的脸,但好在听声音,我也听得出来对方是楚湛。

    “左愈说你还在休养,我就想着来看看你。”

    楚湛走到我面前,一脸关心地看着我:

    “你感觉怎么样?”

    看样子,左愈没有和楚湛说我患了眼疾的事。

    我笑着答道:

    “感觉好多了。过不了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闻言,楚湛似乎有些放心的样子。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了我半天,忽然道:

    “既然你已经好些了,有些事,我知道了还是想告诉你。左愈也知道这件事,但他应该会瞒着你,因为他不想你为此操心——

    欧阳涵从国外回沪城了,她嫁给了一个上年纪的国际集团大亨,她在利用她丈夫的资本力量和左氏对抗。就在昨天,有人拍到失踪多日的温霏出现在了欧阳涵开到沪城外的豪华游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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