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晨,过得相当沉闷紧张。我这个不情愿的“丑媳妇”在左愈的指挥下,被左氏雇来的女佣们推搡着,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一件又一件裁剪精致奢华的女士套装。
“就这套吧。”
就在我第四次换好衣服后,左愈挑剔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了一会儿,终于有几分保留的点了一下头,不怎么满意地说。
我从他的口气里,仿佛听出了一丝嫌弃。
等到离开女佣,上了停在庄园门口的加长版林肯之后,我冷着脸对左愈道:
“既然你嫌我不够好看,带出去见长辈折损了你的面子,又何必非得带着我?”
那个什么涵小姐,不是很愿意做他左愈的未婚妻吗?
闻言,左愈转过头,定定地看了我的侧脸好一会儿,忽而璀璨一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道:
“夫人,你不高兴了?你老公我怎么会觉得你不好看?对我来说,你穿什么都好看,你不穿更好看。”
都到这种时候了,这男人还有心情和我开这种玩笑。我对他怒目而视,心里的火焰烧到了极致,正要不顾涵养破口大骂,又听左愈一脸深情地说:
“这一次让你换了那么多套衣服,是为了让你在祖父面前留一个好印象。对我来说,你怎么都美丽,全世界的女人都比不上你。可你和他是第一次见面,这个印象分很重要。”
听到这里,骂左愈的话,我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心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烦闷。
这男人真是用心良苦,偏执的疯狂,就是穷尽心思,要我做他的左夫人,哪怕世人都不祝福他,我这个当事人也不情不愿,他也孤注一掷,不计后果。
“左先生,夫人,现在是九点四十分,老先生的飞机预计在二十分钟之后到达。你们是直接下车去候机厅,还是在车上再等一会儿?”
司机把车停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库,恭敬地询问我和左愈。
左愈看了一眼车窗外,手指擦过嘴唇,抿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温声道:
“祖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和夫人当然不能怠慢。”
说完,他就携着我下了车。
左氏的人出行,自然都很有排场。左愈和我一进到机场里,就被请去了单独的会员休息室。工作人员对我们非常有礼貌,用尊敬的口吻说:
“左老先生的飞机一在机场降落,我们就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左先生和夫人,安排你们走特殊通道过去。请左先生放心,已经做好了保护隐私的准备,不会有记者到现场。”
左愈随意地点了点头,客气道:
“麻烦你们了。”
又过了将近半小时,工作人员才进来说,左老先生的飞机终于到了。闻言,左愈立刻站起身,示意我挽住他的手臂,跟着他一起前去接机口。
“祖父是个开明的人,你不必担心太多。他城府很深,一般人的心思都瞒不过他,所以,面对他,你表现得自然大方一点就好。”
去接机口的路上,一贯沉静的左愈竟难得的流露出了几分不安,他这个亲孙子表现得比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丑媳妇还紧张。
此刻,我更加心惊动魄地察觉到,左愈对我存了怎样偏执的心思,他真的担心,左老爷子会不喜欢我,在用尽全力,最大可能的让我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他越是这样,我的心情也越是沉重。
在工作人员的领路下,我和左愈左拐右拐,终于走到了接机口。由于左老爷子乘坐的是左氏的私人飞机,要走的也是专用的私人接机口,按理说,接机口应该空荡荡,可此刻在我们面前,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人群的那一刻,左愈瞬间皱起眉,声音坠下冰点,冷冷地问。
工作人员回过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被人群簇拥着的一个修长身影缓缓向我和左愈走来。
那是一个过于美丽的女人,只看她一眼,就像看到春风拂过丁香园,清香绽开,绝代风华。
“表哥,是我。”
她含笑走到左愈身前,向他伸出手。
我在一旁看着左愈握住女人白皙纤细的一双柔荑,看着他仿佛出自最追求完美的艺术家之手的笑颜——那刀刻般俊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了一丝寡淡又让人惊艳的轻笑,看着同样外貌出众如同天人下凡的女子捧着他的脸,在他的侧脸上落下点到为止的一吻。
这两个人,这一幕,看上去真是绝配。
即使是再不相信爱情的人看到他们,也会有那么一刻,出自纯粹的对美的盼望,默默地希望他们能成为一对爱侣吧。
“我夫人还在身边,你吻我脸,合适吗?”
但是美好的画面只维持了短短几秒,美丽的女人就被左愈淡漠地推开。
他似乎毫不留恋女人朱唇的温度,轻启凉薄的唇,姿态美好得像是在说缠绵悱恻的情话,可说出口的却是让人尴尬脸红的嘲弄。
我看到,闻言,女人微微的愣怔了片刻,然后,她不失优雅地笑了。
“表哥,你还是这么不给我面子。我吻别的男人,他们的表情,就好像我的吻,是天使的恩赐一样。而我吻我亲爱的表哥一口,你却表现得像是被冒犯的圣女。”
女人笑眯眯地说话,丝毫没有因为左愈在人前不给她留情面就勃然大怒,或是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尴尬。她对左愈略带娇嗔地眨了眨眼,又偏偏是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小女人之态:
“表哥,刚才那是吻面礼,我在国外习惯这样做了。如果冒犯到了你和嫂子,那我给你们道歉。”
说着,她才缓缓地把目光转向我,一双又纯又媚的桃花眼里,只有深不可测的笑意,我从中看不到任何敌意。
只这一眼,我就能确定,如果从情敌的角度来看,这个女人比肤浅的白怜要高出好几个段位,就连祸心暗藏、口蜜腹剑的温霏很可能都不是她的对手。
“亲爱的表哥?吻面礼?”
左愈撇了撇嘴,做出被肉麻到的样子,淡淡道:
“这就是你在欧洲学到的好东西?你在欧洲这么做,无所谓,你回到沪城对别的男人这么做,也和我无关。但以后再见面,你还是别对我这么客气了,我和夫人都很保守,你这样会吓到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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