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愈的疯狂,无以名状,无法形容。
我不知道他说的爱,说的无法割舍是什么心情,我只知道一件事,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远离这个男人。
我就算是死也不想再被囚禁一次。
那个男人成功的把我逼急了,却忘了狗急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温潇小姐,这套婚纱的款式很适合您,将您的优点都衬得非常耀眼。”
在豪华高档的婚纱店,我坐在高级皮革的沙发上,看着眼前满脸堆笑的导购小姐,和她身旁镶着水钻的闪亮婚纱,一个字都不想说。
“您如果觉得不合适,我再给您换几件别的,您别不说话呀。”导购小姐见我只是沉默,有些惶恐起来,“有什么意见您都跟我说,左先生吩咐过的,务必要让您在最短的时间内挑到最满意的婚纱,这样才不影响您和他马上就要举行的大婚。”
听到大婚这两个字,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痛得就想要炸开。
左愈他真疯了,居然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他已经挑好了良辰吉日,会和我在一个星期后完婚,然后直接就打了个电话,让司机和保镖送我来沪城最好的定制店选婚纱。
我几乎是被绑到这里的,一个被逼婚的女人,心情能好吗?但面对导购小姐,我却不能摆张臭脸,毕竟,人家也是为了生计,我再有脾气也不能冲着人家小姑娘撒。
欺负弱者,算不了本事。温霏做的那些恶心事,我永远都干不出来。
“这件挺好的,就这件吧。”
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我指着她身旁的婚纱,胡乱地点头,却连婚纱的款式都不想看个清楚。
一想到左愈是真的铁了心要我和他结婚,要用这种方式把我和他捆绑在一起,我的心里就只剩下恐慌和无助。被他逼迫,穿上婚纱和穿上囚服又有什么区别?金碧辉煌的左宅也像是暗无天日的监狱。
导购小姐似乎看出了我态度不对,未免选得太随便,她小心翼翼地劝说:
“温潇小姐,要不您还是再看看别的吧?我们店里的婚纱都是名牌设计师的作品,如果您看过了都不满意,我还可以直接打电话让设计师为您特别定制——
左先生对我们吩咐过,不计成本,不顾代价,只求您满意。”
这话说得,仿佛我是古时候魅、惑昏君的妖妃一样,千金难买一笑。
我知道,左愈这人一旦真想做什么,从来都是孤注一掷。他曾为了温霏的一个生日会,花费了千万的资金,打造了一场以温霏最爱的花卉为主题,震惊整个沪城的梦幻盛宴。
只是,现在左愈不惜千金的对象从温霏变成了我。
真是残酷的讽刺,三个月前刚出狱的我想要一场郑重的婚礼,得到的却是一件不知从哪个垃圾堆扫出的垃圾婚纱,和左愈精心准备的羞辱大礼。
三个月之后,我只想离他远一点,他却逼迫我和他办婚礼,给了不想选择的我最好的选择,渴望成为新娘的女人们可以想象到的最美丽的婚纱,都唾手可得。
面露苦笑,我对导购小姐说:
“我不再走个流程多看几件婚纱,你也不好跟左先生交差,那好,我们就多看几件。”
导购小姐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立刻就和她的同事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我面前就摊开了好几十件婚纱,如果不是这家店的贵宾室够大,根本就摆不开。几十件婚纱摊在面前,那场面十分壮观,拍成视频发到网上绝对会火。
“这是鱼尾款,特别能衬出女性的身体曲线,穿上一定会显得您优雅高挑,还有几分神秘,就像是深海中的美人鱼一样。
导购小姐一看到我的目光停留在哪一件婚纱上,就立刻热情详细地介绍起来:
“这件是抹胸款,很有女人味,但可能有点露得太多,不太合适左先生对您的要求,他要求您端庄得体美艳动人——”
我一听左先生的要求这几个字,立刻觉得讽刺:
“左先生,对我穿什么婚纱还有具体的要求?”
既要端庄得体,还要美艳动人?
这是什么矛盾的要求?他左愈难道以为我是天仙下凡?
那这婚纱,美名其曰让我选,要合我心意,实际上还是要顺了他左愈的心咯?
一想到那男人强势霸道的姿态,想到他用顺理成章的口气要求我做这做那,满足他的心意,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实在是忍无可忍。
导购小姐尴尬地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偷偷地观察着我的脸色,咬着嘴唇道:
“呃,左先生是提出过一些要求,但他也说,主要还是让您满意,他只不过是想,嗯,提一些意见——他原话就是这么说的,他只想在不久的婚礼上看到最美的您。
所以,他想让您自己选,但是,又想让您选的婚纱能符合他的期待——”
我不怒反笑:
“随他怎么说,我都懂他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选了,告诉左先生,就按照他的心意来,我可以顺从他的安排。”
左愈嘴里的自由选择,最是虚伪。既然如此,还不如坦诚相待。
闻言,导购小姐战战兢兢起来,她犹豫着,想说什么,却好半晌都没吭声。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三年前,那个还对未来怀着希望,鼓足了勇气决定脱离温氏,独立生活的自己。
那时候,刚成年的我自己外出去打工,渴望干出一份业绩,十足努力,又十足的胆战心惊,只因,我想要更好的生活。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糟心事,我堕落至人间地狱,一直自由的工作下去,想必,我的人生会充满光明吧。
我心软了,但为的不是左愈,也不完全是面前的年轻女孩,更是为我自己,为我已经逝去的阳光青春。
“我知道了,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了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但看着导购小姐年轻的眼睛,我却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
“谢谢您。”
导购小姐松了一口气,又打起精神,接着为我一件件的介绍婚纱。
这些婚纱都很美,很贵重,甚至很庄严,因为它们象征的是相爱一生的承诺。
而我对左愈没有爱,只有恨,只有畏惧。
婚纱再美,穿在我身上,被逼着走上婚礼的红毯,又跟在天堂俱乐部时扮成小丑的违心表演有什么区别?
至始至终我都是那个身不由己的小丑。
“温潇小姐,这些婚纱中,您有喜欢的吗?”
导购小姐得体地微笑着问我。
我抿着嘴唇,望着一件件或复杂繁复,或简洁现代的婚纱发呆。忽然,我看到了贵宾室外的橱窗里放着一件黑色的婚纱。
“婚纱也有黑色的?”
有些惊讶,我好奇地问导购小姐。
导购小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她笑着解释:
“是啊,这是最新流行起的颜色,有些追求个性的新娘,会选择与众不同的黑色,因为她们厌倦了千篇一律的白。但是大多数人,还都觉得黑色出现在婚礼上,有点不太好。”
黑色让我想到葬礼。
左愈要给我的婚礼又何尝不是埋葬了我一生的葬礼。
喃喃的,说不清是想报复左愈,还是出于特别的原因,我说:
“我想要那件黑色的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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