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左愈的脸一下子黑了,他有意地偏过头,拒绝和我直视。
然后,他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十足傲慢:
“你以为你的香闺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我对它流连忘返?我如果想要进女人的房间,有的是比你漂亮的女人愿意为我敞开房门。”
说了这些还不够,他欲盖弥彰般投给我故作轻蔑的一瞥,嘲弄道:
“你,够资格吗?”
是,我长得不够漂亮,我的房间他自然不流连忘返,那为什么他还要跑到天堂来住,而不是待在左宅,好好陪着温霏?我还希望他不来呢。
难道他特意住在我隔壁,为的就是在一大早上告诉我,他对我的房间不感兴趣?
有时候,我真看不透左愈。
我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他解释。
左愈自己也明白刚才的话有些说不通,他越说越有股无名火,恼羞成怒地用力盯着我,冷笑着说:
“别多想。我在你的房间门口,只是有事要告诉你。”
我狐疑地打量左愈,实在不明白,我和他之间还能有什么事。
他看出了我的不信任,嘴角的冷笑更加张狂:
“下周一是墨墨的生日,你不知道吧?这是墨墨进入左氏后的第一次生日,左氏要给他大办生日宴。同时,左氏还要在生日宴上宣布,墨墨是我左愈的孩子。”
听到墨墨的生日要到了,我心里一震。
是啊,这些天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都把墨墨的生日给忘了?
往事历历在目,我在一个寒冷的雨夜里孤苦无助地生下墨墨——那好像就是不久前的事。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三年了。
我收起杂乱感伤的心绪,对左愈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
左氏给墨墨办的生日宴会,我这种身份尴尬的人自然没法参加。因此,虽然很想亲自给墨墨庆祝生日,但我没有多问左愈一句,我能否也参加宴会。
不能因为自己搞砸了那么重要的场合,还是私下里给墨墨准备好他喜欢的生日礼物,来得更务实。
我必须要为墨墨的前程做最完全的考虑,绝对不能拖累他丝毫。
然而,左愈对我的回答却露出不满的神情,他皱眉道:
“墨墨的生日宴会,你不想参加?”
短暂的愣怔后,我惊讶地接受了这一事实:不知原因,但左愈的意思好像是希望我能参加生日宴。
左愈见我不说话,眉头皱得更紧,脸上浮现出烦躁的怒火:
“墨墨有多喜欢你这个阿姨,你不是不知道。我跟他说了要给他办生日宴会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让温潇阿姨陪他一起吃蛋糕。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想去?”
说着,他冷厉如鹰爪般的目光扫过满脸无辜的楚溯言,脸色冷得足以冻死人,手指着楚溯言说:
“你想留在天堂,陪这个——”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有预感,左愈这一瞬想说的是“你要陪这个傻子”,但他最后却话锋一转,冷笑道:
“为了讨好楚湛,陪着他的好弟弟,当着你的温经理,是不是?温潇,你越来越野了。”
我心烦意乱,他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心思。
他还以为,我的回避是因为不想,却不知,我的回避只是因为太想,太在乎。
温霏那种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女人,她不会容许我这个阴影般的双胞胎姐姐出现在左氏的生日宴会上,那必须是她一人闪耀的高光时刻。
但左愈却不容我拒绝,他冷着脸,却比暴跳如雷的粗暴之人更可怕,对我下了命令:
“下周一,早上十点,市中心的阿尔法酒店,你必须出现在那里。”
我最痛恨左愈的命令——我又不是他左愈的奴隶。
咬咬牙,我质问道:
“我这个左氏和温家的罪人,该以什么身份出现?你觉得,温霏会希望我去吗?”
听我提到温霏,左愈的脸色果然变了。
我讽刺地勾动嘴角,露出苍白微笑。
现在,我和温霏之间的相看两厌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我刚出狱时,温霏还愿意在左愈面前装样子,表现得喜欢和我亲近,借着我这个道具来表演她的善良。
可越往后,温霏越觉得我碍事。渐渐的,她已经开始在左愈面前利用一切机会说我坏话,希望把我赶出左宅。
但左愈却一直不对我放手。
温霏的心思我能看透,温夫人的想法我能理解,就连莫名其妙就恨上我的李管家,我也不觉得对方难懂。
唯独左愈,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恨我,厌恶我,不是应该把我驱逐,赶出他的视线吗?就算还要我的肾,凭左氏的势力,安排几个保镖跟踪我,还怕我跑了不成?
为什么要把我紧栓在他身边,我远离他一步,他还要自己贴上来?
这样的纠缠,到底算什么?
“你是温霏的姐姐,她自然希望你去。不要多想,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姑娘,没有你那么多心思。”
下一秒,左愈又恢复平静,淡然地说。
我简直想大笑出来。
左愈说的话,他自己相信吗?
站在一旁的楚溯言被我们忽视了很久,但他一直不吵不闹地站着,安静地听我们说话。听到这里,他见我们终于不再谈论他不知道的事,忽然开口:
“可是,说不过去呀。”
我看着楚溯言,有些疑惑。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左愈,摇头道:
“不对,大哥哥这么早就起床在温潇姐姐门口乱晃,肯定不是为了要告诉温潇姐姐生日宴会的事。”
在我和左愈的沉默中,楚溯言皱紧眉头,说出他思考的结果:
“宴会是在下周一才举行,可今天才是周二,这中间隔了那么多天,用不着大哥哥今天早上就急吼吼地告诉温潇姐姐。所以,大哥哥还是在说谎,他不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
他盯着左愈:
“大哥哥,你其实就是想见温潇姐姐,又不好意思被她知道,才找了一个借口吧?”
不得不说,楚溯言比普通人笨拙,但有时候,却又会说出惊人的话。
左愈这一次是真的挂不住脸了。
他愤恨地转过身,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那副竭力维持傲慢姿态,又竭力掩饰自己脸上红晕的样子,简直像是自视甚高的小女生像心上人告白,却惨遭拒绝后的状态。
能看到完美强硬的左先生如此接地气的一面,放下沉重的心事,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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