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原胥并没有选择南城内的驿站下榻,而是送子河附近寻找了一户农家,吃着粗茶淡饭,好是一副惬意的样子。
“公子,为什么选择在这里,不如明晚到城内住吧?”
刘云辉是怕怠慢了微服私访的天子。
但崇原胥摆了摆手,抿了一口茶后,坐在院子里赏月,也只有这么一刻不需要思考什么,农家的清闲自在,确实是让人无比惬意。
忽然间,鼓乐声出现了,无数火把经过矮墙,像是围城的架势。
刘云辉拔刀来到了崇原胥身边,侍卫组成了一个圆圈,有人撑着矮墙往外瞧,不久后过来通报,这才让人放心了。
“这个村子真奇怪,深夜里居然迎神送神的!”
刘云辉也没见过农家的习俗,但眼看着崇原胥推开木门便出去了,不得不跟上。
深夜里,傍晚见到的农民们都出来了,人人都穿着祭祀的衣服,四个壮汉抬着一顶轿子,轿子还有女人的啜泣,以及婴孩的哭啼。
“老人家,这是要做什么?”
崇原胥咨询了一位长者。
“这是要给河神还愿,曾先生说过了,河神降下神谕,头胎是女孩就可以留下,头胎是男孩就要顺流而下还神!”
老人的话只会让外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一切又跟送子河有关了,村里人也许愿求子,但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下文,头一胎女婴留下,男婴顺流还神。
任凭母亲如何哭泣求饶,村里执意送这个头胎的男婴还神,他们惧怕河神显灵,降下灾祸危害一方,尤其是在南城刚刚被收复的情况下。
之前还没听说有个曾先生,好像是一个秀才或者私塾先生,读书人还给河神传递消息,人们对他也很是敬重。
“公子,您跟着吗?这是民间敬神,我们外乡人最好别干涉吧!”
刘云辉也跟其他人一样,相信送子河有神仙的护佑,也默许了送男婴还神请愿。
“得亲眼见见这位河神才行!”
“我见过太多人了,唯独没有见过神仙,他要是个神仙就好,不是的话,我帮他成仙。”
崇原胥说罢便跟着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的来到了送子河。
母亲不得不将第一个儿子放入木盆,让他随波逐流,给河神还愿。
“去,到下游去截住木盆,一定要保护好孩子!”
崇原胥让最近的侍卫去办这个事,而他则是跟刘云辉在一旁,等人离开了再进入破庙调查。
今天才有大户人家的女人在送子河前焚香礼拜的,按照所谓的规矩,女人还要在庙里过夜才行,可是刘云辉去过了,破庙里并没人。
火把照亮了破庙,今天才清扫过的地方,此时一个人也没有,地上还有没吃过的糕点,但夜深人静了,女人能去哪里。
“公子,这是独轮车的车痕,还挺新的!”
刘云辉护着崇原胥,就在破庙旁边搜寻着踪迹,还以为女人们去净手了,可是新鲜的车辙说明事情并不简单。
崇原胥接过了刘云辉的火把,用手丈量了车辙的深度,足足有半指深,说明独轮车上是装着好几个人。
“公子,会不会是歹人要行不轨之事?”
刘云辉插嘴道。
“恐怕这个歹人也就是河神本尊了吧!”
“神明无情,世人却为此着迷,定是有人假借神迹在蛊惑人心。”
崇原胥指着送子河的方向,夜间只有流水声,但这声音让自己感觉很不舒服。
南允境内神灵遍地,但崇原胥从未见过一个神灵能保一方风调雨顺的,除了喂饱几个庙祝僧侣外,并没有过多的用处了。
可是世人偏偏只相信神灵庇佑,所以才有村里送子还愿的事情,这些人是不敢得罪假河神,假河神自然过得舒服。
“别闻它,上面肯定有迷香的!”
崇原胥喝止住了刘云辉正把鼻子凑到一个竹管的动作,他见识过这东西。
这是盛着迷香的竹管,点燃里面的药粉就会产生烟雾,这烟雾让人昏迷,崇原胥在世时,也曾被刺客险些迷昏过去。
“公子,我不明白,河神要用迷香的吗?”
刘云辉还是对河神抱有敬意的,但也不敢质疑天子。
“你还相信有河神吗?”
崇原胥说罢,继续跟着车辙走,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有河神的存在,现在这个竹管证明了一切,接下来就是让假河神现身了。
火把随着车辙一直向送子河上游走去,地势是越来越起伏,黑夜里的枝条划破了两个人的衣裳,走着走着,走在前头的崇原胥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刘云辉提刀靠近了那双拦路的脚,越看越不对劲,这是一双女人的绣花鞋,火把的光一直往上照,直到见到女人的脸庞。
“圣上,是皇后!”
刘云辉诧异间说了真话。
崇原胥立刻走到旁边查看,竟然是同样穿着便服的檀薇月,可这里可是琼州地界,南城距离京城可是很远,她怎么会到了这里。
人是活着,只不过是昏睡了,看来刚才捡到的竹管是给檀薇月用了,二人只能返回,崇原胥无奈的抱着檀薇月。
刘云辉一直说着君臣有别、男女有别的话,百般推脱不愿意接触皇后的凤体。
无奈何,只有身为丈夫的崇原胥抱着皇后檀薇月,二人回到了农家里,重金求得了一帖药让檀薇月醒来。
“圣上?”
“臣妾……”
檀薇月想要请安,但身子像沙堆一样脆弱,撑不到一下子就躺回去了,面容十分恐惧,面前的可是南允新皇,不行礼可是一个大不敬。
“无妨,现在你我就是旅人,其他话就别说了!”
崇原胥暗示让檀薇月保密,毕竟南允的皇帝皇后此时就在农家里,恐怕会惊动一些人,自己要想调查一些事情,绝对不能让人给发现了。
“是的,圣……”
“不,奴家想说的是……夫君?”
檀薇月说着说着,脸已经红了一些,她第一次喊了“夫君”,害怕又害羞。
崇原胥也有些愣神,之前听过太多的尊称,还真没有听过人喊自己为“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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