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又流鼻血了!”
小穆的惊呼,打断了膳厅的寂静。
黎玄山漠然的抬起眼皮,就看见夏清雪正用手帕捂着口鼻。
她泛红的杏眼噙满泪水,却还是勉强朝他笑了下。
“玄山哥哥,抱歉,我、我影响你用膳了。”
黎玄山捏着筷子的手骤然一紧。
他抿着唇,对下人吩咐道:“将她送回院子,去喊郎中过来。”
话音刚落,夏清雪又“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等夏清雪被人匆忙带走后,她的侍女小穆却留了下来。
她哭成了一个泪人,扑通跪在黎玄山跟前。
黎玄山眉头跳了下,寒声问:“做什么?”
小穆:“王爷,您救救小姐吧!她最近病的越来越重了,晚上经常疼的睡不着觉,嘴里喊得都是您的名字!”
眼前的男人听完这些话,寒眸微微眯起。
“你想说什么。”
小穆咽了口唾沫,猛地跪在地上,一副为了小姐可以豁出一切的架势。
“奴婢求您取出赵溪月的心尖血,救救小姐!”
喊完这话后,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小穆只觉得两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咬牙坚持着。
这是她和小姐约好的。
必须要逼一逼王爷,他才会对赵溪月动手。
就算黎玄山心中还是不愿,看在夏清雪的面子上,他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小穆有恃无恐。
这时,一道冷浸浸的嗓音响起。
“既然你这么为你家小姐着想,不如,就先取你的心尖血试试吧。”
小穆一怔,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怎、怎么会?
她惊诧的抬头,不等说话,黎玄山又是一声呵斥。
“听岚!把她的心给我剖出来,取一滴血给雪儿服药!”
话音刚落,听岚便带着四五个侍卫上前,拖着小穆往外走。
“不、不要!”
小穆看他来真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狼狈的趴在地上求情。
“王爷!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您放过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小穆的求饶渐渐远去,最后化作一声惨叫。
黎玄山缓缓坐了回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平静的用完早膳,然后端着一碗药,来到夏清雪跟前。
夏清雪还不知道小穆已死,只是惊喜的望着他。
“玄山哥哥,你怎么来了?”
黎玄山放下药,淡声道:“身体如何了?”
夏清雪躺在床榻上,衣襟上还沾有血迹。
“我没事的。”
话音刚落,旁边的侍女便哭着道:“小姐,您分明痛的整晚睡不着觉!”
“住口!”
夏清雪皱眉呵斥,又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玄山哥哥,你别听他们乱说,我一点都不痛的。”
黎玄山僵硬的扯了下唇角。
“恩。先喝药吧。”
夏清雪心中一跳,乖巧的拿起药喝了下去。
“方才,你的侍女跪在我跟前,求我取赵溪月的心尖血来救你。”
夏清雪刚喝完药,听到这话,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又有些生气。
“小穆真是的!又说这些话……玄山哥哥,你别在意,我之后定然会好好教训她的。”
“是么。”黎玄山抬起黝黑的眸,平静道:“我已经替你教训过她了。”
不知为何,夏清雪听到这话,心中颤了下。
黎玄山也没有多留,让她多休息后,便起身离开。
……
黎玄山回到院子时,赵溪月刚从宋辞礼的房间里走出。
赵溪月挑眉,瞥了眼黎玄山的脸色,就知道他今天指定是跟夏清雪见面了。
她也没多问,道:“宋辞礼打算去捣毁制作琼浆露的地方,可能要跟你借点人。”
“我跟你们一起。”黎玄山默默道。
“好啊。”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刚要走。
“赵溪月。”
黎玄山开口喊住了她:“清雪的病,真的需要用到你的心尖血吗?”
他面色苍白,眸子犹如一团幽火,执拗的燃烧着。
“真可怜啊,你到现在还以为她有病?”
宋辞礼站在门口,他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此刻满脸嘲讽。
黎玄山猛地一僵,竟像是无法承受般,身形微微一晃。
片刻后,他才嘶声道:“我知道了。”
曾经带给他光、带给他温柔的人,如今却沾满了鲜血。
这究竟是她的选择,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
黎玄山此刻,只感觉到剜心般的痛楚,眼底也升起一股热意。
等到下午,赵溪月带着宋辞礼、黎玄山两人出发。
此刻,黎玄山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只是看起来依旧阴沉。
赵溪月简单的跟听岚说了下情况。
制作琼浆露的地方,在江城附近的村子里。
这儿看似是个普通的村子,实际上早就被江城县令掏空,里面都是他们的人。
“我和宋辞礼会潜入进去,先将主楼烧了,等你们看到浓烟后,再把其他地方点燃就行。”
赵溪月摸了摸下巴:“若是有跑出来的,能活捉就活捉,不能的——就地斩杀。”
听岚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很快,一行人便赶到了地方,赵溪月刚打算和宋辞礼进去。
便听到了黎玄山的声音。
“我和你们一起去。”
他淡淡的说。
赵溪月没有拒绝。
黎玄山和宋辞礼身手极好,想要溜进这里简直易如反掌。
他们来到主楼最高层,往下望去,看到无数个巨大的石缸,有人往里面倾倒着一种恶臭难闻的液体。
“这里就是制作琼浆露的地方……”
赵溪月心道:好恶心,地沟油都比它干净!
她无意间瞥了眼黎玄山,却发现他面色惨白,瞳孔震颤,薄唇用力的抿起。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赵溪月却只看到了两个中年男女,正站在旁边有说有笑的商量着什么。
像是这里的管理层一样。
“怎么了?”她低声问。
可黎玄山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
那两人,他认识。
是本应该死去的、夏清雪的父母。
他还记得夏清雪是如何在雨夜中崩溃,拿着剪刀想要跟自己的父母一起死。
也记得自己猛地将她抱住,哄着她,说往后余生都会对她好,永远保护她。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局。
从他们一家人搬到白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已经入了他们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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