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倒是跟传闻中的大相径庭。”
长公主纤长的眼睫垂落,上下打量着她,莞尔。
“总之,还要多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赵溪月摇头:“小事而已。”
“你有什么想要的?亦或是想做的?”长公主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本公主欠你一个人情。往后,但凡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赵溪月微微扬眉。
意外之喜啊。
她笑道:“那,便多谢长公主了。”
赵溪月坦然接受,毫不做作,倒是让长公主的好感又长了不少。
院长等人带着她去看那两姐弟,赵溪月则来到药堂的另外一处。
这儿无比忙碌,所有医官脸上都很严肃。
她果然没猜错。
茶室是被高塔砸中的,因为那地方平日里人少,所以没造成什么损失。
但高塔这边就不一样了,当时,许多修缮的工人正在施工,如此一来,恐怕也损伤惨重。
看到她过来,医官们很惊讶:“呀,赵姑娘,你怎么过来了?伤如何了?”
所有人都关切的抽空看过来。
“早就没事了,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赵溪月问:“他们情况如何?”
医官脸上的沉重告诉了她答案。
赵溪月上前,看着一人苍白的脸,和他血淋淋的下肢,眉头皱起。
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救助时间,此人以后是废了。
她沉吟片刻,抬手写出一张药方,递给身边的医官。
“伤势跟他差不多的,都可以用这上面的药,记住,配药一定要分毫不差!”
那人心知这药方的重量,凝重点头。
看完这一个,赵溪月又去看另外一个。
这些人大都是砸伤,还有少部分吸入大量灰尘,正咳嗽不休。她都给了个大概的药方。
刚做完这些,黎玄山便匆匆赶来。
看到赵溪月,他眉头一皱:“你来这里做什么?”
打眼一看,她胳膊上的绷带还缠着呢。
赵溪月摆手:“我已经没事了。这些人比我更严重。”
黎玄山一怔,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他这才意识到,除了赵溪月和那姐弟俩,这些人也都受了重伤。
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奇怪的酸涩感。
和他们都不一样,赵溪月生来便高高在上,却依旧能看到底层人的苦难。
相比之下,他就显得有些小肚鸡肠了。
黎玄山沉沉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我和你一起。”
赵溪月没拒绝,毕竟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除了他,还有很多过来一窥长公主真容的学生,也加入了进来。
在赵溪月的指挥下,他们帮忙干着最简单的活儿,却没有丝毫怨言。
远处,院长负手望着这一切。
身旁的人道:“院长,要不要派人拦一下?”
他道:“为何要拦?”
“咱们的学生不去读书,在这里帮那些下等人……”
院长敛眸,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自己是上等人?那和长公主比起来呢?你是上等,还是下等?”
他的这番话,将身旁的人给问住了。
片刻后,院长缓缓道:“我们书院要培养的不是一个个书呆子,而是真正心怀天下,端方正直的如玉君子。”
说完,他抬手便取消了今晚的全部课程,任由学生们折腾去了。
赵溪月几乎忙碌一整夜,总算将所有人的伤都给处理完毕。
她一边处理,药堂的人就一边跟着学,学会了又去教别人。
如此循环,哪怕是丝毫不懂医理的学生,此刻也大致明白了要如何处理伤势。
赵溪月毫无保留,任由他们去学,还将自己改良过后的止血粉配方给了他们。
“赵姑娘好厉害啊。”
旁边一个坐着休息的学生,抬手擦汗,眼睛里是止不住的艳羡。
“是啊……她给人包扎的动作好利索,而且看到那么多血,都不害怕的。”
赵溪月的形象,在他们心中也渐渐变得高大起来。
夏清雪也过来了,略有掀起的看了眼脏兮兮的布条,最后还是站在旁边发呆,偶尔打下下手。
听到这群人的议论,她动作一僵,掐了掐自己的手指。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夏清雪的身影一晃就消失了。
伤口包扎好,接下来就要靠汤药调养,赵溪月也终于有了休息的机会。
黎玄山也累得不轻,额头满是薄汗,跟着她一起回到药堂空出来的诊房休息。
“你那些手法就那么被他们看去,不打算藏着吗?”黎玄山问她。
赵溪月摇头:“为什么要藏?我巴不得能教他们更多,这样也会有更多的人获救。”
黎玄山闻言,眸光微不可查的一僵。
他叱咤沙场多年,人命在他眼中,早就成了一串串数字。
可赵溪月,却将其看的无比重要。
他陷入某种思索,赵溪月也没有再打扰他,兀自闭目养神。
破晓之时,外头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紧跟着诊房的门被撞开。
“赵姑娘!不好了,有人喝了您的药,好像死了!”
赵溪月倏地清醒。
她来到那人跟前,发现他面色发黑,已经没有了呼吸。
“先别慌,把药渣拿来给我看看。”
赵溪月接过药渣,翻看了一会儿,用指尖取出一根浅红色的茎。
“敏罗草。”她厉声质问:“是谁将敏罗草放进去的?”
周围鸦雀无声。
赵溪月皱眉,把药渣丢在地上,随手指了两个人。
“你们,过来把他抬起来,头朝下。”
这两人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
黎玄山凝眉问:“你要做什么?需要帮忙吗?”
赵溪月看了他一眼:“需要。王爷,敢问你力气大不大?”
“大。”黎玄山毫不犹豫。
她笑了。
“好,那接下来就请王爷用点力气,往他的这个位置——”赵溪月指了指男人肚脐之上,“打下去。打到他吐出来为止。”
黎玄山颔首,没有犹豫,上前便是一拳!
砰!
周围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幻想着这拳头若是落在自己身上,恐怕早就……
而黎玄山动作不停,动作密集有力,拳拳到肉。
很快,被倒挂着的男人“哇”的一声,吐出大片苦涩药汁。
这药汁喷向前方,众人堪堪躲开。
夏清雪却避之不及,裙摆沾上一大片,还带着臭乎乎的味道。
她气的脸色发青,捏紧自己的袖口,视线落在死而复生的男人身上,满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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