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前面的山坳,随即顺着山坡向下,在班长魏建功的带领下,眼前很快出现一个避风幽静的斜谷,若不是老兵们熟悉这里的地形,陌生人是很难找寻得到的。
这个斜谷与别的地方稍稍有点子不同,两侧凸出,中间内凹,像个弯弯的月牙一般,上面正好又有一块大石块前出遮挡了一下,所以下面没有积雪,温度似乎比别处也要高出一些来。
“咱们就到前面的那个斜谷里休息一下吧!妈的!总算到终点了,也走了大概两三个小时了吧。成冲,你累不累!哈哈!第一次出来巡哨,感到累也很正常。”魏建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指着前面的斜谷道。
“我不累!班长!你可真会找呀!这么个休息的好地方都能让你给找见,整个高原,像样的黄金宝地,恐怕不多见吧!”成冲体能虽然不错,但是毕竟初上高原,还是累得气喘如牛,但嘴上绝对不会喊累的。
“少拍马屁!这黄金宝地又不是我找到的,当年我第一次来这里,还是我班长带我来的。这就算是我们月半弯哨卡的另一个点吧!两点一线,这就是我们整个哨卡弟兄们的全部生活。”魏建功很快否认了成冲的话,他可不想凭空占据这个功劳。
“拍马屁拍到班长后腿的蹄子上了吧!嘿嘿!以后可得注点意,我们的班座大人高风亮节实事求是,绝对不会将人之功据为己有。”马晓东嘿嘿一笑,他几乎不会错失任何一个可以损这个老战友老兄弟老搭档一次的机会
“你丫才有后腿呢!你丫才有蹄子呢!像马屁,马后腿,马蹄,都只有马才有的,对不对?老马同志!要不要给大伙展览一下你那强壮有力的后腿,呃!是马后腿。”魏建功三言两语,把话回敬了回去。
成冲和刘老兵笑得那叫一个畅快,即将到休息点了,适当放松一下也实属应该。
马晓东见班长要他当众展览他那强壮有力的后腿,也毫无所谓,暗暗地偷笑一回,仿佛斗气似的,闷着头直冲冲地往前走去,并且超过了班长成了领队。
这四人哈着白气嬉笑着即将进入斜谷。
“老马!慢着!有情况!”魏建功突兀地喊了一句。
成冲和刘老兵不知就里,见班长面色凝重,心里都随之一怔,随即都紧张起来。立马将肩在后背的八一步枪抓在手里,端在胸前。
走在最前面的马晓东却一脸轻松,他疑惑地回过头来,似笑非笑道:“咋啦?班座大人,难道真发现我有后腿了,发现了有赏。”
“说真的呢,是真的有情况!你看看那块石头。”魏建功连忙指着前面一块石头道。
那是一块长条形的浅黄色的石头。其他人随即小心地走近,仔细端详了一番,可是并没有发现那块石头有什么异常,心里顿生疑惑:班长大人捣什么鬼,玩什么花样,什么时候像地质学家一样,研究起石头来了。
“老马!你发现这块石头跟之前有什么不同没有?”魏建功指着这块长条形的石头问马晓东,问得那叫一个认真。
“鬼知道!你不会想说,今天的石头比昨天的石头年纪老了一天吧!”马晓东被魏建功问得一头雾水:搞什么?弄得神秘兮兮的。他本想就这么回答魏建功的,然而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儿,再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其实那块石头就是魏建功的临时板凳,每次巡哨到了这里,他就把这块石头打横坐在上面,然而坐完就扔,下回来再坐,仅此而已。
怎么?难道魏大班长跟这个临时的板凳发生了感情?
马晓东用调皮而又不以为然的眼神直楞楞地望着班长。
“你胡说些什么呢?什么老一天年轻一天的。你没发现么?我每次坐完这石头后,都会把它竖起来,而现在你看,它居然自己倒了。”魏建功几乎用惊诧万分的语气说完这些话。
“哎哟!我还当你发现新大陆了呢?原来就为了这!我说我的班座大人,你是不是闲得慌,就这么一块破石头,无论竖还是倒,有什么打紧的。兴许是被风刮倒的,也有可能是被什么动物冒失撞倒的,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何必大惊小怪!小题大做。”马晓东释然一笑,一脸的轻松。
“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掰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你几时见这个地方刮过大风了,这是个避风处,再说刮倒这么大一块石头,得多大的风?你说动物,这死寂一般的高原上有动物出没吗?几年前,我们在一片低洼处远远看见一头羚羊,你他妈比见到你老爹还要高兴。不过你说得也对,确实有动物来过,那便是两腿无毛直立行走的灵长类动物。”魏建功语气十分坚定,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理一般。
听得此地曾有人来过,成冲和刘老兵脸色微变,吃惊不小,这么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还会有其他人出没,他们来干什么?两人随即端着枪,猫下了腰,一步一步,紧跟着班长。
马晓东的脑子一时还是拐不过弯来,他才不信这鬼地方,简直是生命的禁区,除了他们巡哨的几个大头兵外,不可能还有其他人傻乎乎地跑来此地一游,图什么呀?没道理的事儿!
“别闹了!班长!别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了,这鬼地方,除了我们几个整天为人民服务的大头兵外,谁还会来?给钱都不会来。”马晓东说罢,转头就往前面若无其事地走去。
可是,他只踏出去一步。
“站住!别动!千万别动!”班长魏建功居然大惊失色,厉声喊了起来,转而就冲紧跟在他身后的成冲和刘老兵道:“你们两个,赶紧退后卧倒,要快!”
成冲和刘老兵不明就里,见班长如此神色,立马会过意来,知道事态严重,连忙退出十米以外卧倒,占据有利的射击位置,开保险拉枪机,四周警戒。
副班长马晓东平时就一副吊儿郎当超然世外的模样,然而见班长如此认真,完全不是平时开玩笑的模样儿,一时竟愣住了,仿佛被施了法术一般,直挺挺地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脸上露出很无奈的笑容。
“别动!也别怕!有我在!”魏建功神色凝重,说话间,已经轻轻地走到了马晓东的身边,慢慢俯下身去,脱下手套,小心翼翼地朝马晓东的右脚下所踏之地轻轻地扒拉。
这哪儿跟哪儿呀!谁怕了!马晓东此刻还在心里嘀咕。
高原上的土质原本就很松软,魏建功没扒拉几下,就在马晓东的脚侧扒拉出一个碗口大的土坑。这时候,一个黑色的圆形铁盒露出了冰山一角。
地雷!是地雷——
别看这地雷其貌不扬,然而它的威力,足以让敢于踩踏它的人不死也要残废。
魏建功一边不停地忙碌着,一边在心里暗暗思忖:这是谁埋的地雷?这样做,用心极其恶毒,是一定要致我们于死地不可,那么会是什么人干的呢?可是,很明显,这一切正是冲着我们来的。
说不准有人摸准了我们巡哨的规律,从而在我们的休息点埋下地雷,专门暗算我们的。
想到这里,魏建功冷吸一口气,背脊一阵发凉,多少年了,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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