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做?”隐悠遥愤怒而无奈而彷徨的瞪着他,此刻他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可以化解自己心里的悲痛。
龙白竹将目光投向榻上的凤倾歌,她的面色苍白如窗外白茫茫的大雪,没有丝毫的温度。她的白裙被鲜血染红,如同雪中冒出的一大片红梅。她的神态冷凝,犹如熟睡了上万年的精灵。
他感觉心也在痛,一听到消息他便快步的赶来,此刻的他头顶还满是雪花,衣服也有些凌乱,没有了往日温文儒雅,神态也变得无比苍白。
他缓缓叹了口气,“灵君月传信,边关多了不少流客,此事不简单,让你调人……”
“我不想听,都给我滚……都给我滚出去!”隐悠遥什么也不想管,什么国事,什么江山,与他何关?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愤怒的将所有的人推出去,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龙白竹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宇间染上了一抹痛楚。
可是现在凤倾歌死了,隐悠遥又无心政事,除了他,还有谁能挑起这个重担?他不想玉国灭亡,不想凤倾歌连葬身之处都没有。
“倾歌……倾歌怎么了……”小七和凤黄难过的跑来,见到龙白竹后,都将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龙白竹见到小七,眼神不由得一亮,却没有没有问她什么,只是声音沙哑的道:“倾歌……不会再醒来了。”
“怎么会这样?你骗我!前几天倾歌还教我怎么处事,还安排我在李府好好呆着,这才几天,她怎么会出事?”小七哭着上前去一遍遍的拍打着门。
她失踪,是因为凤倾歌想促进她和龙白竹之间的关系,她乖乖的听凤倾歌的话,只是因为凤倾歌坚定的说,“小七,我保证你再出来时,白竹就会接受你,到时候可要请我喝喜酒哦!”
“倾歌,你骗我,你还没有让白竹接受我,你还没有喝我的喜酒,你怎么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小七哭着,身体靠着门滑落到地上。
凤黄看着紧闭的房门,紧咬着唇,转过身去无声的落泪。她刚调查到一些线索回来,她还没来得及禀告,她怎么能死?她死了,凤族怎么办?
龙白竹双手紧握成拳头,不想让眼泪掉下,但是还是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不断流入了嘴里。
隐悠遥背紧靠着门,不管门外的人怎么呼喊,他也不愿打开,凤倾歌是他一个人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他看着床榻上的她,一步接着一步迈步过去。脚步如同被灌铅了一般,每走一步似乎都沉重无比。
短短的几步之遥,他却知道隔着生与死,他想永远也无法到达,就可以不用去面对死去的她。
可是他还是走到了她身边,轻轻将她拥在怀里,“凤倾歌,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不是说了要烦本王一辈子吗?你怎么能不遵守承诺?”
隐悠遥眼前浮现起初见时的她,哪怕被吊城楼满身是伤,也意气风发恢复如常,那时候或许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活,可是她却活了下来,“凤倾歌,你不是那么逞能的吗?你再站起来,再站起来啊!”
那时候她不畏惧任何的人,皇子公主,她都可以一一对付,“你不是那么喜欢捉弄人吗?你去了地狱没人让你欺负,你会很无聊。你醒来,我让你欺负,随便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隐悠遥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她的一个个镜头,在高高的城楼下,临危不惧,放手一搏,即使当朝天子也不放在眼里。
在烟雾缭绕的浴间,她厚颜无耻,一次又一次撕下他的衣服。
在魔教房中,她醉意迷蒙,却脆弱尽显,求他带她走。
在魔山脚下,她恨意凛然,无情决绝。
她的一颦一笑,一哀一愁,一悲一喜,都让他刻骨铭心。他觉得自己的生命里,无法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他甚至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应该如何度过。
紧紧的抱着她的尸体,哪怕衣裳被她的鲜血染满,他也全然不顾。
不出半晌,皇后娘娘死去的消息便在玉国传的沸沸扬扬。上至高官富贵,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惋惜。
整个玉国就如失去了升级一般,走到哪儿,都能看见一个个哭丧着脸的人,有的曾受过凤倾歌的指点,有的被她美容过,有的听说过她的传奇,有的崇拜她的为人处事,她在玉国的传说里,就是“无双国后”,没有任何人能替代她。
哪怕时间过去半年,关于她的传说,还依旧在盛行。
因为凤倾歌的关系,玉国的男人都不再对女人大呼小叫,女人们也不再唯唯诺诺,将凤倾歌所说的“女强论”一传十十传百。
茶桌间,老夫子满脸传奇的说道:“凤族嫡女显真身,万千百姓领福照。一朝改变女卑命,奠定基础堪奇恒。”
因为凤倾歌的关系,不少女人都得了幻想症。
江河边,正在搓衣服的女子满脸充满幻想的说道:“性情女儿强追夫,高傲王爷败下来。它日遇得心上人,定学倾歌强扒衣。”
因为凤倾歌的关系,江湖中不再有魔教的存在,不再有滥杀无辜的魔头肆虐。
饭桌间,百姓们都兴奋的传,“倾歌无双收魔徒,从此朝阳满人间。”
当然,一切的传说都是传说,在所有的人心里,都想着这样一个女子,万千内媚凝双眸,傲骨销尽风华涌。粉樱远落美人琼,城门风来胜芙蓉。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即使百花绽放,即使红梅傲雪,也不及她的一个眼神,不及她的一个微笑。
半年后……
隐悠遥目光涣散的坐在冰棺前,专注的凝视着水晶玲珑棺里的凤倾歌,半年来她的尸体被他保存着完好,连发丝也整齐的没有丝毫的凌乱,只是她的发际线处,却有一丁点的泛白。
他看她的漆黑眼瞳中,已不再那么痛楚而深情。
难道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隐悠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只是他的面容已不如半年前那般华贵,嘴唇四周都已经长出了胡茬,让他看起来似乎老了无数岁。
同样苍老的,还有那一袭白衣翩翩的龙白竹。
“族长,吃点东西吧!”小七将点心端到书桌前放下。
龙白竹轻轻摆了摆手,继续看着手上的奏折,半年来,哪怕他再怎么挽救玉国的朝政,但是因为隐悠遥的荒废,隐氏党羽的离开,玉国已大不如从前,各方势力都在虎视眈眈。
他废寝忘食,寝食难安。他相信如果凤倾歌还活着,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
小七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走出去将门带上。
而另一边,却不是悲伤,而是痛苦。
凤儿正在悬崖边采着野生灵芝,她不断的弯腰下去,哪怕下方是无尽的烟雾,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她也全然不怕。
因为花自诩半年前散功的缘故,他的身体总需要一些上好的药材恢复。她便时常出来采药,只是想对花自诩好一些。
哪怕她知道花自诩喜欢的不是自己,是凤倾歌,可是她也觉得很满足,不管他如何对她,她都要好好的对他!
好不容易将灵芝采来放进竹篮里,凤儿转身便看到一脸了冷凝的华洛,不禁一颤,“你怎么在这里?”
“哼!”华洛伸手便一把掐住她的脖颈,语气冷凝的说道:“你再打让花自诩带你走你的主意,我就先送你下地狱!别忘了你现在的快乐都是我给的!”
“咳咳!”凤儿不停的挣扎,可是他的手却越握越紧,她想说话,却发出一个字。
这半年来她都心惊胆战,不知道华洛什么时候会揭穿真相,不知道自己的幸福什么时候会戛然而止。她一次次的让花自诩带自己走,可是花自诩却似乎很喜欢自己,不想要离开。
她也不好勉强,她没想到华洛会知道。
“哼!你心疼他是不是?谁又心疼过我?他害死月息时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定要他亲自尝到杀死自己最爱的女人的痛苦!”华洛面容变得狰狞起来,把凤儿往地上重重一扔,“你若敢破坏了我的计划,别说花自诩不饶你,我也不会饶你!”
“可是……花自诩知道我骗了他,他肯定会杀了我。”凤儿捂着发疼的脖颈,略带祈求的看着他,“凤倾歌已经死了,已经替月息偿命了,你就放过花自诩好不好!也算是成全我!我帮了你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住嘴!放过他?哼!做梦!你若乖乖听话,我会提前安排你离开,让花自诩和隐悠遥一起去地狱陪她,以后没有人会再杀你!如若不然,后果……”华洛嘴角勾起一抹肃杀而残冷的笑意。
凤儿打了个冷颤,只好点头,这是她唯一的办法,至少能活下去,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和花自诩在一起的日子。
华洛扫她一眼,冷哼一声便离开。
凤儿起身,捡起地上的竹篮,又整理了下衣服,才往回走去。
花自诩一见她回来,便微笑着上前,“倾歌,都让你不用为我操心了,我的身体都已经好了!”
“你是我徒儿,我不操心你操心谁?”凤儿已经很熟练凤倾歌的语气,也很自然的用凤倾歌的身份开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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