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悠遥,只有我可以杀他。”凤倾歌犹如磐石般坚硬的话语逸出,如同一把犀利的刀子,划破夜空的寂静。
龙白竹身体微微一僵,半晌后才明白过来她说的话。
只有隐悠遥拒绝了她的条件,才会有争锋相对的时刻。而凤倾歌的性格,自然不会让别人抢了她的“猎物”。只是……
龙白竹轻轻叹了口气,略带心疼的问道:“倾歌,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这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凤倾歌嘴角轻轻一咧,类似苦笑又似嘲笑,只是心却在那云淡风轻之下,揪了一揪。
不再问什么,夜重归寂寥。
宫廷威严,殿宇林立,烛光摇曳,
凤儿站在窗前,看着如同一轮金钩的月亮,眸子微微拧起,眯成的细线里露出几丝无奈和不甘。
凤倾歌肯定是被自己骗过去了,她对隐悠遥,应该也失去信任了。只是就算是这样,他呢?
凤儿缓缓转身,看着精雕细琢的龙榻上,双目紧闭一脸倏然的隐悠遥,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隐悠遥对凤倾歌的宠溺,可是终究不是她!
她不甘,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要扮演凤倾歌的模样和他相处?难道一辈子,她也只能做她的替身吗?
凤儿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瞳孔之中渐渐被森冷的寒意所取代。
翌日的霞光万丈,洒落的皇宫愈加金碧辉煌。
隐悠遥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看着熟悉的寝宫,不禁伸手揉揉太阳穴。
昨天他是怎么了?太累了就睡着了吗?
“皇上,不好了!”一个丫鬟焦急的跑进来禀告。
隐悠遥在贴身丫鬟的伺候下一遍着装洗漱,一边不满的问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皇后她……”
“倾歌怎么了?”丫鬟的话还没说完,隐悠遥就焦急的推开身边的丫鬟,快速穿好衣服。
“皇后娘娘生病了,一直无法清醒,太医们都束手……”
隐悠遥如同一阵风般快速的走出寝宫,来不及叫备轿便步行快步往凤儿的寝宫走去。
他好不容易解除了凤倾歌对自己的芥蒂,好不容易让她过上尊贵令人景仰的生活,他容不得她有丝毫的闪丝。
以最快的速度走进凤儿寝宫,太医和丫鬟们都纷纷下跪,“皇上万岁!”
隐悠遥目光直锁着床上,脸色苍白如蜡的凤儿,眼神关切却神态漠然,对所有下跪的人都置之不理,充耳不闻,似乎这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似乎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女人。
将她从床上抱起,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轻柔的抚摸她的额头,触手的是极度的冰凉,他眉心徒然一蹙,“她到底怎么了?”
屋子的温度骤降,冷冽的话语如同冷空气般将整个氛围都冻结住。
太医纷纷打了个寒颤,才哆嗦着禀告:“启禀……皇上,皇后她发了一晚的高烧,今早好不容易退却,却昏迷不醒。”
“什么?怎么现在才禀告于朕?”隐悠遥森冷的眼底迸发出骇人的寒俊,如同利剑般直直射向房间内的所有人。
小安子连忙“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皇上,奴才见你睡得极好,不忍打扰。”
“来人。拖下去立即处死!”隐悠遥冰冷至寒的声音徒然飘出,犹如来自地府般毫无情感、毫无温度。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安子惊恐的大声求饶,只是已经快步进来的护卫毫不理会,架起他便向外走去。
所有人都知道隐悠遥是在杀鸡儆猴,不禁将头低得更低,恨不得直接埋进地里。
“治不好她,都去宗人府主动领罚。”冷硬的声音如同辐射般发出。
太医们都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去宗人府主动领罚,不用说都是死罪。
现在也只有尽力而为了。
隐悠遥看着太医们满头是汗的围在一起讨论,有的还面红耳赤,似乎在争论什么,他也无心理会,只是担忧而深情的凝视着怀里的凤儿,伸手扶去她面容上有些凌乱的发丝,没有青丝的遮掩,那张脸看起来更加的苍白而脆弱。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这些他不想再计较。
他从来没有看到凤倾歌如此疲倦的姿态,就算前段时间,她也是冰冷的,而不是这样的柔弱。在他的脑海里,他以为她的字典里从来不会存在那个词语。
半晌后太医们讨论出一副药方,便急急的退下,开始亲自监督抓药熬药等,生怕哪个环节出了一丁点差错。
寝宫之中只剩下两人,明黄色的帷幔随着风,犹如妙龄人儿般起舞,时起时落,秋日枯黄的从漆朱雕花窗洒进,房间显得慵懒而唯美。
在那精致无比的床前,倾城般的女子静静的躺在男子怀里,眼睑合拢间,卷翘的睫毛如同一只扑闪的蝴蝶,而男子神态漠然,英挺的冷颜间看不出他深沉的心思,唯独那双瞳眸,如同黑洞般深邃,又如同海水般深不见底,带着极致的温柔和怜惜。
奢华的房间瞬间沦为背景,成了两人的陪衬物,悄无声息的构成了一副古画,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故事。
一名太医端着药前来,走到门前时也不禁停下了脚步,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隐悠遥倨傲紧绷的脸部线条,刚毅而带着不可捉摸的弧度,欣长的身材笼在明黄的象征身份的龙袍间,衬得他的皮肤雪白雪白,即使不动,也浑身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王者气息。
即使是一个男人,他也入迷了。
“还在等什么?”隐悠遥感觉到药味传来,不抬头也知道有人,有些不满的拧眉。
“是!”太医连忙走进去,准备把碗递给一旁的丫鬟。
“拿来吧!”隐悠遥伸手去接。
太医愣了愣,他一直听说新皇对皇后宠爱有加,甚至皇后集三千宠爱与一身,也没想到尊贵如他,竟然会亲自喂她喝药。
忽然间空间似乎又低了好几十度,仿佛随时都会滴下水来,太医才回过神来,快速的将药碗递给隐悠遥,恭敬而惶恐的退到一旁。
隐悠遥接过药碗,一手拉过枕头,将凤倾歌靠在床头,便细心而体贴的喂她喝药。
只是药刚倒进她嘴里,又不停的留出来,隐悠遥又只好用手帕给她擦拭。
没有认识她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温柔细腻的一面,以前的他,对于女人是不屑的,这世间万物,对于他而言,都是棋子,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样。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让她好起来,看到英姿飒爽的她,风华无双的她。能这样,放弃这江山又如何?
他的世界,似乎早已为了她而存在。
“咳咳……”凤儿忽然咳嗽,嘴里的药都顺着她尖尖的下巴流下。
“你醒了!”隐悠遥扶住她,拍拍她的背。
凤儿睁开迷蒙惺忪的眸子,看着眼前英俊清华的他,嘴角缓缓上扬起一抹笑意。
她终于得逞了!从昨晚她就做了一个决定,哪怕是苦肉计,也要给自己一个重获新生的机会!
隐悠遥见她微笑,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下。“来,倾歌,再喝点药,病会好的快些。”
“悠遥。”凤儿拉住他的手,直视他漆黑的眼眸,情意弥漫。
隐悠遥怔了怔,他很少听到凤倾歌这么温柔的称呼自己,那声音如同春日杨柳,媚而清秀,带着说不出的慵懒倦怠,也可以说是喑哑。
他把药碗递给太医,微微皱起眉头,“倾歌,怎么了?”
“凤儿,以后叫我凤儿。”凤儿略带娇羞的低下头去,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意。
“凤儿……?”隐悠遥轻柔的目光探索的上下打量她,黑而长的发丝随意的披散在腰间,低垂的面颊微微泛红,如霞映雪,那唇如夏日荷花取其最粉嫩的地方裁剪,玲珑匀称的身姿罩在纯白色里衣之中,看起来如夜里蔷薇,风中百合。
依旧是这样的神采,依旧是这样的面孔,为什么所有的感觉都变了?
“或许是发烧导致一些性格突变,医书上也有过这样的记载。”太医看出隐悠遥神态间的疑惑,连忙解释。
只要皇后醒了,他们那颗脑袋也总算保住了。
听太医一说,他心里更加疼惜,挥挥衣袖示意他退下。
太医识趣的离开。
“悠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凤儿娇滴滴的说着,缓缓倒到他的怀里,用手缠住他的脖颈,无比的亲密。
隐悠遥轻轻拍她的手臂,“你醒了就好。”
凤儿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平稳而有节奏的心跳,脸上被染上两抹绯红,“悠遥,你喜欢现在的我吗?”
“倾……凤儿。”隐悠遥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感觉着她的温度,他觉得十分的踏实,犹如一个一直在半空中飞翔无处落脚的人终于落地一般,他的嘴角漾起一抹温馨的笑意,“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的坎坷已经够多,能够走到这一步,有太多的不容易,他自然会好好珍惜。
“那就好!”凤儿钻石般明亮的眸底,升腾起一抹阴狠和得意。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做凤倾歌的替身,再也不用伪装她的模样,她终于可以真正的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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