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贼人来时,也闯入了账房,将所有的账簿弄的乱七八糟。整理账簿、补账、查算账款,至少得一个多月。而且要账又难,就算你要到,也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文少君长吁短叹地说明情况。

    李朝歌不以为意道:“那就什么时候要到账就什么时候修嘛!”

    一旁的宝珠摇了摇头。

    “今日定南伯府损失较大,前院有的地方都烧塌了,后院也有房屋损毁。一直拖着不修缮,外人瞧见了也是要笑话的,定南伯府再困窘,也不能丢了面子啊。”

    文少君肯定点头,“我刚跟宝珠商量了下,先把我的嫁妆拿出来应一下急。老夫人知道了肯定不同意,你还得想办法替我遮掩一下……”

    “那不行!”

    不等她说完,李朝歌就大手一挥打断。

    这嫁妆就是媳妇儿的资本,婆家再穷也不是不能动的。

    这要传出去了,定南伯府才真的成全都城的笑柄了。

    李朝歌忽地眯眼,“这修缮的费用嫂嫂就不必担心了,明日定会有人将钱送上门。至于这账……来人,把问香叫过来!”

    问香跟着原主多年,学了一身管家的好本事,尤其擅长算账。

    当初李存信父子故意做假账,她只是粗略一扫,便能发现其中问题。

    查账、清账这种事,她是手拿把掐的!

    半刻钟后。

    众人来到账房。

    几十上百个账簿乱在地上,账房先生都不知道该从何收拾。

    李朝歌随手一划,“问香,这一屋子的账,你七日内可能整理出来?”

    “七日?这怎么可能!”

    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发出质疑。

    问香沉着地捡起一两本账簿,粗粗翻阅了下。

    “时间紧了些,但可以完成,只是需要账房先生相助。”

    她的胸有成竹让在场之人不禁咂舌。

    李朝歌满意颔首,“那便交给你了,李流山那边我再让别人去照顾,你不用担心。”

    “是。”

    见问香应下,李朝歌顺口又问,“嫂嫂,叔母呢?”

    “老夫人去祠堂了。”文少君放轻声音,“那些贼人也把祠堂给动了,祖宗的牌位都落了满地。”

    “什么?!”

    李朝歌惊恼。

    星渊阁杀人烧房也就算了,居然还丧良心地动她李家先人的牌位!

    这简直是在侮辱她李家列祖列宗!

    李朝歌二话不说赶到祠堂。

    灯烛映照下,数十个牌位自上而下排列整齐,下面两排却空了两个位置。

    那里原本放的是祖父和父亲的牌位!

    身形单薄的杨氏正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上。

    “李家列祖列宗,罪妇杨氏未能护佑李家周全,竟是还让贼人侮辱诸位先人,实是愧对先人,罪妇愿受惩戒,还望诸位先人护佑我李家……”

    她的一字一句却深深地扎在李朝歌心口上。

    见杨氏重重磕着三个响头,李朝歌沉步上前,跪在她侧后方的蒲团上。

    李朝歌叩首默念。

    “此事无关叔母,是我李朝歌对不起李家。祖宗先人若是发怒,只管发在我李朝歌身上。请祖宗先人再信后孙一次,我定然会让李家再复荣光,绝不让李家没落破败!”

    待她再抬头,杨氏正神色微妙地瞧着她。

    李朝歌跟着杨氏起身,“叔母,父亲和祖父的牌位可是丢损了?”

    不知是有何不妥,杨氏明显顿了下。

    “公公与大伯兄的牌位,不知被那贼人丢到何处去了,连残渣都未看见。”

    这么说的话,那牌位就应该是被偷走了。

    星渊阁为什么要偷祖父和父亲的牌位?

    李朝歌觉得离谱又迷惑。

    她也不再多想,只问:“叔母,我也会些碑刻木工活,我想为祖父、父亲重新造牌。”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已让人去做了。”

    杨氏言语淡然,却未多看她两眼。

    这让李朝歌不得不敏感多想。

    回府时,那些下人说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回响。

    叔母一直未说,其实也是怨她的罢?

    李朝歌沉眸,朝着杨氏就跪了下去。

    杨氏一惊,“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

    “朝歌被逐出家门,定南伯府愿意收留朝歌实属大恩。朝歌不但不思图报,还因顾虑不周,让定南伯府一再陷入险境,变得千疮百孔。朝歌有罪,还望叔母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以家法惩戒!”

    李朝歌坦然求罚,无论杨氏怎么劝她,她都坚决不起。

    这种执拗彻底刺激到了杨氏,压抑的委屈和怒火尽数涌上。

    杨氏咬牙吩咐下人。

    “上家法!”

    一条荆鞭被奉上。

    杨氏握住荆鞭,就气恼地照着她的后背甩了一鞭。

    “啪”地留下一条血痕,让杨氏心尖一颤。

    李朝歌却只闷哼了声,依旧跪的端正。

    某种程度上,更像是知错认错但不改的强硬。

    杨氏恨铁不成钢道:“李家养你护你,你却不知天高地厚,行事如此乖张不计后果!定南伯府能有今日,是李家列祖列宗用命换来的!你可曾对得起他们!”

    随着一道道叱骂,荆鞭也一下下落在李朝歌身上,留下纵横交错的血痕。

    情绪激动间,杨氏误把眼前人当做了定南伯,忍不住哭出声。

    “早就劝你莫要刚愎自用,可你不听!至今生死不明!李家最后的根也断在你这儿了!你怎么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你让叔母怎么办?”

    “他日命归九泉,叔母如何有脸见李家祖先……我李家为何要遭此报应啊!”

    强撑的李朝歌正疑惑什么报应,就听到身后噗通一响。

    杨氏竟是情绪激动到晕了过去!

    “叔母!来人!叫大夫!”

    -

    宫中。

    寝殿门口。

    皇贵妃跪在地上抹着眼泪哭。

    李岐和江崇站在一旁假装没看见。

    他俩刚来,皇贵妃也到了,她闹着要见皇帝为五公主抱不平。

    结果,寝殿里头一直没动静,这都晾了他们一个时辰了。

    “江棒槌!”

    随着一声喊,郭安王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他指着江崇的鼻子就骂,“你、你你,你竟敢杀了五公主!你这简直是目无法纪,藐视皇庭!”

    江崇一提御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夫是在奉先皇之托,为民除害!”

    “你少拿先皇说事儿!”

    郭安王气恼,“那么大的案子,没有三堂会审,没经过本王和丞相,没经过陛下,就凭那么点证据,你就草草地给五公主定罪了?!我看你是要维护某人,故意的罢!”

    说着,他没好气地瞪向李岐。

    李岐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骤然变脸,盯向寝殿。

    福林的尖叫声从大殿里传出来。

    “陛下!陛下!来人!快来人!叫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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