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李朝歌迷迷糊糊地恢复了一丝意识。
混沌黑暗间，她能感受到微暖的空气与肌肤相贴，僵硬的四肢上好似扎着什么东西，正被人一一取出。
当有光透过眼皮时，一股熟悉的冷香蔓延入鼻。
李岐！
李朝歌迫不及待地挣扎睁眼，好容易睁开一条眼缝，便见光影朦胧间有道熟悉的身影。
“醒了就好。”
清冷的语调仿若越过千山落入她耳中，缥缈地不真实。
李朝歌努力地叫着他的名字，“李岐……”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但那道人影明显要离开，李朝歌急得伸出手去抓。
“别走……”
不要走。
李朝歌心急不已，沉重的意识却再次坠入混沌。
等她意识再次浮上来，像是逃脱了某个桎梏一般猛地一激灵，终于睁开了眼。
天色尚暗，充满暖意的屋里只有一盏油灯亮着，隐约间能听到窗外落雪的簌簌声。
香炉里燃着香丸，却也掩盖不住那一丝别样的冷香。
李朝歌记起迷糊间见到的人影，心澜迭起。
一定是李岐回来了！
所以她还能再醒过来！
正此时，木楼梯传来不堪踩踏的咯吱声。
李朝歌不免激动起来，艰难地翻了个身，扒在床边看过去。
隐约有个人出现，李朝歌脱口便喊了一声，“李岐？”
楼梯口的人影明显顿了下。
刹那间，李朝歌意识到不对，喊出去的名字却已经收不回来了。
灯火映照下，杨素出现在楼梯口，满脸庆幸地跑来，“太好了表姐，你终于醒了！”
李朝歌莫名有些窘迫地翻身躺了回去。
“今日你晕在马车里，都快没气儿了，可把我们给吓坏了！找了太医都看不出你得了什么病。”
杨素递给她一杯水，“多亏有个云大夫自荐上门。那个云大夫可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出你的病症，竟还真将你给治好了！”
“云大夫？”李朝歌敏感追问，“他人呢？”
杨素从她手中接过空杯子，随口应着，“在给你熬药呢，这会儿应该是要熬好了。云大夫说表姐你是积劳成疾，得好好养着，往后要每月扎一针……”
后头的话李朝歌基本上听不见了，手指不安地揪着被褥。
要是她没猜错，这个云大夫一定就是李岐！
一别已有二十来日，他终于回来了，可他为什么要伪装成大夫？
积攒已久的问题齐齐涌上，催促着她赶紧见到李岐。
“表姐！”
耳边突然一声乍喊，李朝歌受惊回神，就对上杨素审视的目光。
杨素紧抿着唇，眸光微转间低声问：“表姐可是在想四殿下？”
“我没有！”
李朝歌惊的脱口否认。
杨素故作云淡风轻地揶揄，“表姐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四殿下，还说着别走什么的。适才我上楼来，表姐也以为是四殿下呢。”
这些证据一摆，李朝歌哑口无言。
好半晌，她才结巴道：“怎么说也是朋友一场，这么长时间没听到他的消息，自然会担心几分，这也很正常嘛！”
“我怎么瞧着不像。”
杨素软软的语气里尽是质疑，“每回四殿下出事，表姐你都神情惶惶，还老是发呆。”
李朝歌愣了下。
她怎么不觉得自己老是在发呆？
杨素咬了下唇，艰难开口，“我与殿下只见过三次，但两次表姐都会当众让殿下下不来台，难道表姐平日里便如此不尊殿下？还是因着我在，表姐吃味了？”
愣神的李朝歌一惊，忙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每回杨素和李岐一打交道，她确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头会莫名地烦躁。
好半晌，她才道：“我那不是怕你看上他吗？四殿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光是你，咱们定南伯府都得离他远一点。我惦记他那是我爷爷交代的事儿……”
杨素将信将疑地抬眼，意味深长道：“淑妃也曾托我好好照顾四殿下……”
瞬时间，李朝歌微微睁大了眸，那股让人烦躁的异样再次涌起。
淑妃是李岐的母亲，这个请杨素帮忙照顾是什么意思？
难道淑妃看上杨素这个儿媳妇了？
瞧着李朝歌僵硬的表情，杨素噗嗤轻笑出来。
“看吧，我随便说两句表姐你就变脸了。你我姐妹，表姐就别藏着掖着了。表姐尽管放心，四殿下对你一片痴心，也是没人抢得走的。”
李朝歌的脑袋一下子转不过来了，“你又从哪儿看出来他对我痴心一片的？”
“四殿下每次看见你都会笑啊。”
杨素无奈举证，想到自己对李岐的相思之苦，不由苦涩一笑，“看到对方就会笑，看不见就会觉得空落落的，白日里惦记梦里都会梦到……这就是动情了啊。”
突然谈论这种儿女情长，李朝歌不由陷入沉思。
前世军营里，有的是整日犯痴傻的大老爷们儿，五大三粗的人提及喜欢的人都温柔的跟三月春水一般。
她好像也没到这个地步啊……
这种情感难题着实让李朝歌费了脑子，她一声轻叹，又听见木楼梯的吱呀声，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冷香！
乱七八糟的东西瞬间抛之脑后，李朝歌倏然抬眸。
杨素不知何时离开了，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陌生女子，端着汤药走上了阁楼。
女子五官端正，并非绝美女子却也干净耐看，通身的医者之气。
显然，她便是杨素口中的云大夫。
和李岐长得完全不一样，但是熟悉的感觉格外强烈。
李朝歌愣了一瞬，便见女子将汤药往桌上一放，走到床边坐下。
女子好看的眉眼一弯，“还认得心上人吗？”
冷冽好听的嗓音落入耳中，一直盯着那双眼睛的李朝歌一怔，都没注意他说的是什么，人已经不受控制地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来人。
李岐被撞了个满怀，心跳都漏了半下，他情不自禁地圈住怀中的娇软身躯，垂首埋入她发间。
熟悉的气息让他终于得以安心。
还好他及时赶回来了，再晚一步，怕是又只能见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李岐后怕地抱紧她。
李朝歌却一把将他推开，气恼道：“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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