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赋果真是个聪明人,许是怕宋禾儿左右为难,所以今日并不曾亲自来,只派了两个士兵扮成小厮的模样过来。
碍于不能被其他的犯人发现,所以这次并没有行大船,而是都停靠在河对岸,南诏境内。
此时的阳光正足,张秀娥正在把和好的土,脱成一块一块的砖石。
宋禾儿正在帮忙,突然瞧见远处有两个瘦高的人影走来......
“三婶,有人过来了。”
张秀娥撸起了袖子,朝远处望了望,“又来两个奇奇怪怪的人,最近这是咋了?”
“是南诏人。”宋禾儿肯定的回道。
“啥?”
“看他们的打扮就是。”
张秀娥不可思议地眺望着远方,“还真有商人到这蛮荒之地来啊?可真是活见鬼了!”
那两个士兵乔装成的小厮,定然是认识宋禾儿的,所以此时正在朝他们所住的帐子旁边走来......
秦小娘微微皱了下眉头,环顾了四周一圈,见他们并没有要去别处的迹象,便开口问道:“莫不是来找我们的?”
宋箫玉点了点头,“应该是,咱们四周围并没有人同住,那些女人也住在一里开外,而且方向不同,如果不是来找我们的,他们没理由朝这边走。”
宋禾儿心里早就跟明镜儿一样,对他们的举动一清二楚,但如今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天真模样。
“应该不是坏人,咱们且看看他们要做啥。”宋禾儿回道。
那两个小厮也十分规矩,身上除了背着一个包袱之外,并没有随身携带其他兵器,穿的衣服也很普通,的确像是富贵人家的管家和走街串巷的商人。
待他们走近了,宋箫玉才缓慢地站起身,十分客套的问道:“不知阁下是从何而来?”
小厮十分懂礼貌地作揖回礼,“各位官人娘子,我们是从南诏境内过来的客商,因为家中生意繁忙,所以一时无暇顾及,想着找些短工帮我们做活儿,我们会定时付劳金的,不知各位可有兴趣?”
宋箫玉怔住了,似是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不敢相信,“我们可是中原的犯人.....而且,这是禁地,你们是咋过来的?”
小厮自然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回答起来也是天衣无缝,不愧是江怀赋的手下,办起事儿来就是干净利落。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虽然是江怀赋有意在帮她,但他目前也屈居别国,也需要银钱过日子,如今这般,也算是各取所需,互相成就罢了。
“我们四处跑生意的人,自然各处都有门路,包括在这里看押你们的官兵,我们也是熟识的,之前他们也私下和南诏做生意,只是活太差,要价太高,人也不实诚,所以我们直接来找你们,省去了中间的差价,商人嘛......总是把利益放在最前边,这位官人想必是不相信我们吧?”
宋箫玉转过头,将视线移到了张秀娥的身上,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张秀娥打心底里是愿意的,毕竟这一群人都要吃饭,今天的东西吃完了,就要想明天吃什么,无论做生意有没有生命危险,都要冒险去试。
这样子总好过饿死冻死在蛮荒之地吧?
如此想着,张秀娥便开口回道:“不知您需要我们做啥?”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小厮,摘下了自己身上的包袱,从里边取出了两把油纸伞,递到了张秀娥的手中。
对于这种精细活,张秀娥自然是不懂的,所以她只瞧了两眼,便把伞塞到了秦小娘的手中。
秦小娘看了又看,仰起头问道:“要做伞吗?”
小厮点了点头,“如果你们肯的话,我们会在每天晚上送一批材料过来,你们白天做活,晚上会有人来取,工钱的话,按照中原货币来算,每把纸伞,两个铜板。”
秦小娘仔细盘算了一下,如果在上京城里,十个铜板就能换一斗米,够他们所有人吃一天的。
如果做长了,可以积攒下来一些银钱,到时候买一些盖房子所用的黏土用来加固,还可以买一些窗户纸等等......
总之银钱的用途是很多的,但前提是,得能赚钱。
“这个油纸伞......我娘家以前也做过这种营生,所以我会一些,倒是可以做,不过我们还有一个问题弄不明白。”秦小娘开口回道。
小厮微微一愣,“不知娘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忻州境内的犯人很多,你们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们?”
小厮笑了笑,很自然的回道:“因为我们下船以后,就只看到了你们啊,难道我们要舍近求远,去旁边再去找其他人吗?”
宋禾儿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看来这些士兵会的也不光是战场上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与女人周旋起来,也是有些脑筋的。
“嗯.....那你们的意思是,每天晚上送材料,第二天晚上交货吗?”
小厮点了点头,又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了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书。
“想必各位娘子也是念过学堂的吧,为保各自的利益,也为你们安心,咱们可以签个文书,当然,如果你们想找其他人来跟着一起做工,我们不会干涉,如何给她们钱,也由你们自己决定,但千万不要耽误了我们收货就好。”
小厮很规矩,将文书交到了宋箫玉的手中。
张秀娥笑了笑,“既是这般,那便就这样应下吧,只是官兵那边,你们会帮着应对是吧,要知道,我们现在是一介流犯,稍有不慎,就会被砍头的。”
“这个各位娘子大可以不必担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保证你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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