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椅子搬过去坐在了萝拉对面,她趴在桌上看着我的脸。“没法放着不管啊?”然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小声嘀咕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接着,她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
我问。“你们在那边都经历了什么?”萝拉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有些好奇地问。“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不一会儿,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犹豫吧?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没什么,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我也没打算隐瞒......”话虽如此,可我的表情仍旧有些为难。
“可你现在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完全相反喔?”
顿时,她提醒我。声音有些冷淡......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穿过中间的过道和一张张桌椅,在讲台那里停了下来。面向黑板,拿起放在角落格子里的粉笔—
再转过来面对我。
“如果觉得说出口会让你难以启齿的话,那就写下来怎么样?”忽然,她带着些许微笑伸出一根手指提议说。“好的。”我不禁有些惊讶,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她身边了。
我们俩隔了些距离,没有说话,沉默着......空荡荡的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省去了无所谓的部分,只把重点挑了出来。
“失声症?”
在那许许多多不顾时间顺序似的字里行间,萝拉的视线停在了“失声症”那里。转过脸,有些困惑地看着我。“你们平时怎么交流?”
“用日记本。”
我解释说。表情不知不觉也变得认真起来。“她会把想说的话,想告诉我的事写在那上面。”听完,萝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话音刚落,经过我身边,把手伸向墙上的开关—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按下去了。可天花板的灯却丝毫没有反应。“嘁......”表情略显不爽的她走回我这边。“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可能只是跳闸了吧?”
我低头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话说为什么想到开灯了?”萝拉一边试了试墙上其他的开关一边回答我。“只是想试试而已。”
“因为有灯的话,好歹能在这里待久一点不是吗?”
这时,她的态度有点冷淡,声音也好像有点儿消沉。“难道你不打算回家吗?”萝拉走近我,借着从窗口溜进来,在地板上逗留的月光才慢慢看清了我的脸。然后,她慢慢摇了摇头。“嗯,暂时还不想回去。刚才的话题—”
借着微微垂下的视线她表情慢慢和黑暗融化在了一起。停了一会儿才说......“别停在那种地方啊!”说完,她又往前迈了一步。我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为什么?”
不禁有点紧张地问。同时,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那不是更让人在意吗?”
在我好不容易靠墙站稳的瞬间,她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了我的声音。“我以为你不感兴趣—”结果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是不是,正相反,我太有兴趣了!”
说着说着,她不禁兴奋了起来。“所以,你要全部都告诉我。”
“为什么?”
这时,我也苦笑了几声。然后,等着她说出那个理由。“你看,虽然所处的时间轴和世界都是不同的,但是按照你刚才的描述,应该可以理解为我们是同一个人吧?”
“稍微有点,不一样吧?”
我忍不住用不太确定的语调小声说。可是,依旧被她打断了。“啰嗦啊!我也知道这里面还是有决定性的差异的,但是目前我觉得这样解释我比较能接受。你有意见吗!?”
“没有!”
我立刻脱口而出。
这时,萝拉带着稍微有点不爽的表情盯着我的脸。“很好,那就别再有所隐瞒了。”说着,她从墙角里搬了张椅子,接着,指了指身后的椅子。让我也坐下—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正巧在我身后等着的一把椅子。“好吧。”于是,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萝拉。直到全部说完,没什么可扩充的那个时候,她也没有说话。而只是安静地听着......
然后,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有时是开心;有时是失落,有时是兴奋;有时又是寂寞。总之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我看见了各种各样的情绪。瞬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了......
“怎么?”
“没什么......”这时,我的表情有些尴尬,于是只好装作看着天花板的样子。“你刚才看见了吧?”萝拉的表情有点生气。“你指什么?”可我打算继续装傻。
于是,就听见了一阵好像极其失望的叹气声。“怎么?对不起啦......”所以,没办法的我只能老老实实道歉了。结果马上被她打断说:“我不是指这个—”
“那是什么?”
我惊讶地眨了好几次眼睛。“那个,像是告白一样的,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的瞬间,萝拉好像也有点害羞。微微低下头的她,声音比刚才小了些。
不过依旧能听清。“那个啊—”所以,我又向她解释了原因。可没想到刚说完就被瞪了......“真的吗?”顿时,萝拉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一样。吓得我往后畏缩了一下......
“怎么了?”
“也就是说,你连回复都没给人家就找了个借口逃回来了?”说着说着,她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冷淡,脸上更是连哪怕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真差劲啊......”
紧接着,萝拉这句像是感叹似的结论,更使我当场凝固。仰头看着她的我,好久都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解。因为根本反驳不了,她说的基本上就是事实。
这时,萝拉又不由得叹了口气,从我身边经过,弯腰拿起放在讲台边的包,走出了教室......花了些时间,我才想起来要追上去。可是当我来到走廊上的时候,她已经快消失在尽头的转角那里了!
看起来是丝毫没打算等我。
“萝拉!”
我只好加快脚步追上去,途中还被破损的地面绊了好几次。才终于好不容易抓住她的肩膀。“什么?”这时,她不耐烦地转过身,语气冷淡得我不禁后退了两步,花了些时间才敢搭话。
“你在生气?”
“没有。”
说完,就把滚落在脚边的一块石子狠狠地踢开了!“果然在生气嘛!”就在这样的对话中,我们走出了学校。“如果我在生气,你觉得是谁的错?”
“我的错,对不起!”
瞬间,我气势十足的再次带着诚恳的表情低下头老实道歉。“唉......”这时,萝拉又一次非常失望的叹了口气,她恐怕连反驳我都觉得没必要了吧?
然后,我们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分开了,这里街灯距离比较远,所以有很大一片阴影。正好遮住了她的表情......不过,不用再看见她的表情的现在,倒让我松了口气。
毕竟,从出校门开始到这里一直都在被她苛责,如果再看见她的表情的话,我可能会哭出来......“夏目—”回过神来,我已经把钥匙插进了锁孔。“不在吗?”
玄关没有看到鞋子,衣架上倒是挂着今早穿的外套。“出门了吗?”换上拖鞋的我来到客厅,把手伸向墙上的开关......因为低电压的缘故,在闪烁了几下后,屋里总算是亮了起来。
这时,我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被压在马克杯底的一张字条上。“给哥哥—因为还有课要上,所以我出门一下,大概会晚些回来。饭我会带回来的,所以绝对不要进厨房!”
我看完夏目的留言,莫名觉得有些不甘心。可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知道了啦—”
就在我这么想着把纸条放回原处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上的号码是夏目打来的。“哥哥,到家了吗?”这时,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担心。
“到了。”
“太好了,萝拉姐说会把你送回去,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就—”
“真是的......你也太爱担心了吧?”
我不由得苦笑了几声,盖过了她的声音。“讨厌吗?我倒是觉得该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才对。拜托别人,总有点担心—”可没多久,她又打断了我。
接着,我把身体交给重力,从轮椅上花了些时间移动到了沙发里。然后继续听夏目那像是闲聊般的抱怨......“哥哥,你要回去那边吗?”
“现在暂时会留在这里—”
“我不要这样啊......哥哥......”顿时,夏目的声音有些哽咽。大概,那家伙又哭了吧?而且,又是因为我......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可却欲言又止。直到,她把电话挂断的那个瞬间。
“我也不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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