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八月,桂子飘香。朝阳初晖照射在一袭白衣的少年身上,把整个人映得金光闪闪。

    白衣少年便是风凌,此刻正迎着朝阳,在相府宽阔的场院上持剑飞舞。其招式玄妙灵动,步伐轻盈飘逸,腾跃斩击间,身形如游龙入海翻腾不断,剑芒如蛇信吞吐不定。

    专注着行功练剑,未发现秦相吕逸场院旁观看了许久。半个时辰后,行功完毕,风凌停身收剑。见吕逸迎面而来,风凌向其问候道:“师兄早。”

    “恩,观师弟剑技越发纯熟,想是功力又有突破了吧。”

    “小有进步。”

    “吾等资质有限,师父不与传授,师兄弟几人中只有你习得这伏龙剑技,实在是令人好生羡慕。”

    “诸位师兄皆是经天纬地之大才,所学都是纵横济世,匡扶社稷的大道,不必在意这微末技能。”

    “仗剑行江湖,快意泯恩仇,也未尝不是人生快事,可惜吾是没有此机会咯。这些时日你暂且在为兄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和管家说,吾先去朝见君主了。”说完便带着随从走出府门,坐入四乘马车,向秦宫行去。

    秦国宫城位于翰阳城正北面,东西长五里,南北宽四里。宫闱呈回字形,外墙高二十一仞,宽七仞,设有四门。内墙外墙高九仞,宽五仞,设有五门。内墙之内,筑三宫六殿十二苑。站在高处看去,楼阁庄重威严,巷道交错有致,景象气势恢宏。

    卯时末刻,吕逸的车马向北穿过主道,来到秦宫南兴门外停下车马,见百官已候在门外,便率众步行穿过内城中安门,向昭和宫宣政殿行去。入得殿来,大臣按位次站定。

    半刻后秦君在内侍的拥护下进入大殿,于廷阶上坐定,议政宦首随后唱曰:“礼。”唱罢,群臣弓首行礼。礼毕,宦首又唱道:“坐。”听罢,群臣方跪坐于廷阶下,廷议开始。

    待众臣坐定,宦首又道:“有事上奏,无事退廷。”

    话声刚落,镇东将军司马措起身出列奏曰:“近日得报,晋国劫掠边境,集粮屯兵,恐有所异动,望君上决断。”

    秦君听后问道:“晋军此举,孤不明其意欲何为,众卿家能否为孤分判?”

    众官听完,皆默不作声,抬首望向相国吕逸。

    吕逸神色自若,像是早知此事,目不斜视,抚髯微笑不语。

    秦君见状,抬手对吕逸曰:“相国是否已知其意?”

    吕逸起身行到廷阶下,稽首后,道:“回君上,吾已知之。”

    “晋军意欲何为啊?”

    “晋军此举非是要与吾国开战。其扰吾边境,不过是想转移吾国视线。究其原因,是邢阳兵败,心有不甘,现筹粮运兵,意图再取陈国。”

    “相国所言,当是如此,此事当如何处之?”

    吕逸又道:“晋国兴兵进犯陈国,实乃大喜于吾国。”

    秦君听完,笑问:“哦,喜从何来?”

    “君上莫急,廷议过后臣下再与分说。”

    秦君知其行事向来高深莫测,便不再多问,曰:“既是如此,廷议后相国留下,与孤一同进膳。”

    “谢君上。”吕逸说完,回位跪坐。

    廷议继续,群臣或是上报所辖事务,或是谏言献策,直至午后,方才结束。

    散朝后,秦君当即召相国吕逸入宫用膳。

    泰和宫养元殿中,膳食已备齐。吕逸刚入,秦君挥手示意,不必行礼,并赐座。待其坐下,急忙问曰:“朝议时相国言晋国伐陈乃秦之喜,不知喜在何处?”

    吕逸答曰:“日前吾请君上出兵救陈,两国已结情谊,陈国此时对吾国定是十分信任。而晋国此番再次大兵犯境,陈国自是无法抵挡,必会再求救于大秦,到时吾再增兵前去救助,陈国必不疑。驱退晋军后,吾兵不退,趁机占据城池,控住陈君,陈虽名存则实亡矣。”

    秦君听罢大喜:“相国此计,明救暗取,妙哉!妙哉!只是为何不当廷道明,与众卿家同喜?”

    “此时晋军未动,恐有细作知悉,将吾计传至晋廷,则计难成矣。”

    “相国顾虑周全,乃孤之大幸,来来,孤敬你。”说完举盏邀饮。

    一盏过后,秦君忽喜色遁去,握盏不放,久久不语。

    吕逸见状,洞察其虑,笑而言道:“君上所虑,臣已知之。恐晋军火箭锐利,吾军难以抵御。”

    “相国神算,孤确有此虑。”

    “君上无须多虑,吾既有计,便已作周全考虑。吾师弟风凌已到府邸,其得吾师传授奇门遁甲,兵法韬略,加上自学机簧巧械,行军作战能出奇制敌。待吾亲自将其唤来问计,则晋军不足为虑。”

    秦君听后忧色尽去,大笑曰:“孤已闻其败敌救陈神迹,相国速去为孤请来。”

    “君上莫急,臣还有一事,待禀明后再去。”

    “何事?”

    “王女姬凰不知何故逃往秦国,于途中被人拦截,几近遇险,幸的吾师弟救下,现在臣下府内。臣下不便多问,如何处之,请君上示下。”

    “竟有此事?孤虽为其姑父,但向无甚往来,只是姬夫人对其爱溺,曾多次探视。此番贸然前来,必有蹊跷。卿回去请其入宫,孤请夫人问之再作决断。”

    “诺。”吕逸说完,便离席回府。

    再说风凌,午饭过后左右无事,便进入书房阅览书籍。书房中多是些经史著作和百家言论,偶有奇闻杂记。粗略翻阅几许,寻到一部《四域游记》,突有奇想,便细细阅读起来。

    书籍开篇写道:天下之广,难以里计。中央之州,是为中州。东临东海,南拒密林,西隔荒漠,北靠冰原。纵撗所向,十万八千。

    东海之东,八十万里。另有七海,广阔无比。溟深如渊,巨岛林立。其有七岛,名为神域。域主钟离,自称神裔。抬手掷山,出指裂地。神力滔天,法术玄奇。统辖七海,无可匹敌……。

    读到此处,风凌联想翩翩,钟离霁与这神域之主同姓钟离,不知有何关系。再想往下看,忽见师兄吕逸进入房中,拉起风凌边走边说道:“君上召你有事相询,你且随我马上入宫面见。”

    风凌只得放下书籍一同离去。出到府外,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相府正门前,紫衣少女覆戴面纱立于前车旁边。见二人到来,少女便登上车中。吕逸让风凌与其同乘后车,命车夫纵马急速向秦宫行去。

    几刻之后来到宫城外下车,三人在小宦的引领下进入养心殿中。秦君与夫人同座等候,行礼过后,夫人便带少女出殿而去。

    待二人坐定,秦君见风凌长相俊逸,举止得体,面对一国之君却丝毫不惧,不禁暗暗称奇。对其曰:“少师战绩,孤已听闻,今日得见,不愧为神师子弟,风采卓然,气度不凡。”

    风凌欠首道:“谢君上赞誉。”

    秦君点头,笑着又曰:“孤得探报,今晋国将要对陈大举用兵,孤念其为近邻,不忍其失国,欲派兵救之,但恐晋军兵多器利,难以成事,闻少师能力惊奇,盼少师为孤再施神计,救陈国民。”

    风凌望向吕逸,见其微笑不语,沉吟片刻,方起身道:“君上仁慈,两国之幸。风凌代陈国之民谢过。”说完再施一礼。

    “既是君上问计,吾岂敢不予。君侯所虑,无外乎是晋国火箭之利。吾昔日借水龙漩祈雨,不过是借天时地利。今入秋季,方向转变,此计难以再现。但吾有一器物,请君上遣数百工匠赶制,战时携去,若使用得当,能有奇效。”

    秦君问曰:“是何器物。”

    “此器物名为水皮胆,制法简单。用牛皮缝作成方圆二尺大小的水袋,水袋内置一陶罐,罐内密封有数枚带有特制机簧的铁蒺藜。使用前灌满水,待探明火箭方阵,用投石车将其投掷向晋军火箭箭阵,水皮胆落地后陶罐立碎,铁蒺藜弹开射破水袋,袋破水花四溅,沾湿敌军火箭,火箭沾水无法点火,便失效用。制法与规格,稍后吾绘制图纸送至宫中。”

    听罢秦君大笑曰:“少师所言之器物孤听之即明,确是简单实用。得此器物,今后晋军火箭怕是难有用武之地。再加上孤之铁骑,晋军必破,陈国幸矣。”

    “雕虫小技罢了,君上见笑。此器物使用之前需严加保密,若是对方知晓防备,难有成效。”

    “少师所言甚,孤自会处之,来人,赏黄金百两。”殿内起居宦听令后立刻下去安排,不一会便送来赏金。

    风凌本不愿受,但见师兄施加眼色劝阻,只得收下,稽首施礼道:“谢君上。”

    “孤知少师大才,恳请留在秦国助孤。”

    风凌闻言忙道:“此事还须去请示吾师,若是师尊应允,风凌自会前来廷下听命。”

    “既是如此,孤翘首以盼。”

    见秦君纳计,吕逸起身对曰:“君上,此间事了,吾等先回。”

    秦君摆手,二人施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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