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主挨了打,本是勃然大怒,可捂着脸颊忍了又忍,终究没说话。

    漕帮其实不是太怂王家,但未必愿意因为这点下面的人斗殴的小事而真杠起来,多半白打。

    那人目光掠过船头,第一眼看见的是站起的玄冲:“玄冲道长果然在此。”

    玄冲愕然:“你这语气,居然是来找贫道的?”

    “不错,我们几天前就去了泰山,尊师说你往南方游历已久,我们只得往南寻来。恰好听人说看见道长在漕帮船头,特来一见。”

    玄冲微微皱眉:“什么事这么要紧,非要找到贫道不可?”

    那人取出一张貌似请柬的玩意:“我们公子诞辰,特邀潜龙榜同辈名家赴宴,我们这组恰好分到了邀请十至二十名的任务,不可不完成。”

    “就这点事?拦人的船,强行登船,还打人?”

    “区区船夫,敢违我王家之意,打就打了,又当如何?”

    玄冲神色很不好看,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反而使得朋友的下属挨了打,心中极为恼怒。

    然而他太乙宗和王家算是一州之内,虽然不算很近,也属抬头不见低头见,打起来要给宗门惹祸,便也忍着没出手,只是拂袖道:“在下无意与王公子有什么交往,这宴就不去了,阁下请回。”

    那人却冷笑:“并非身在潜龙榜的人就一定能参与我家公子之宴,需知所谓潜龙榜,看的只是潜力而不是实力,但潜力这东西可能未必来得及化成实力就死了,有何意义?公子之意,若是浪得虚名的所谓潜力,不邀也罢。”

    便是泥人也被这话说出了火,玄冲终于勃然大怒:“合着你们的意思,还要先试试我的斤两?”

    那人傲然道:“不错,若是能胜过在下,便是不在潜龙榜上,也有资格赴宴了。若是胜不过在下,不是道长接不接贴的问题,是……没、有、资、格!”

    玄冲一点都不想接贴,被这话一激还是没忍住“呛”地拔剑,冷笑道:“那贫道夺贴撕了便是。”

    话音未落,旁边一直窝着手坐在棋盘边上的大汉忽地站了起来,一脚横扫,直踢那人胯部。

    那人心中一惊,扭身闪过,却见那迅猛一脚极其自然地变成踏步凌波,看似雄壮笨拙的大汉灵巧地到了他侧边,蒲扇般的巴掌冲着他脸蛋盖了下来。

    那人紧急再闪。

    巴掌化为虚影,手指如花绽放,拂在他胸前要穴。

    那人身子一麻,瞬间提不起力气。

    大汉悠悠然地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子,右手“噼里啪啦”地抽了他一顿耳刮子,牙都打掉了一颗。

    大汉失笑:“我还以为多本事,就这也敢掂量天下英雄,什么玩意!”

    下一刻那人只觉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砰”地一声被丢进了河里。

    大汉拍了拍手,冲着河中吐了一口痰:“胡人叩关雁门,伱家公子这么牛逼咋不去掂量赤离?草泥马的,让你家公子留着他的酒宴请他妈去吧,傻逼!”

    那人在水里扑腾,厉声道:“阁下何人,竟敢招惹我王家,可敢留下名姓?”

    玄冲终于笑出了声:“你们负责邀请十至二十名对吧?那他没得罪你啊,你们本来就要掂量他,不过提前一点罢了。”

    岸边骑手们愕然看向大汉的脸,猛地想起一个人来。

    “嗜血修罗赵长河……”

    人的名,树的影。

    潜龙榜上的人物,其实大多还真没几个战绩,很多都是早年因为某个突出的战绩被乱世书认可登榜,其后亮眼的事迹就少了,万东流唐不器都很典型,只不过一个是低调,一个是真停滞不前。王公子的掂量在某种意义上说倒也没错,玄冲都多久没表现了,据说曾被赤离压得极为丢人,说不定就是浪得虚名呢?

    而赵长河这种半年多一路跃马刀劈,真正的杀人如麻,刚刚前几天还寨前斩将全身而退,那种环境别说越级斩了个玄关六重了,就算只是砍了个西瓜都足够吹一年的。要是早知道他也在这,这些人还真未必敢“掂量”,他这沉甸甸的战绩不需要掂量。

    可这货身上居然没有标志性的大阔刀,招数还是飘逸款的,谁认得出来啊?

    被打了巴掌丢到河里那人也不吱声了,老老实实被同伴救起,到了岸边才老实道:“早知是赵公子在此,我们也不敢掂量……我们公子交待了,请公子务必赴宴,无需请柬。”

    “草。”玄冲气得都笑了,摇着头坐回了棋盘边,话都懒得说了。

    赵长河也气笑了:“我还是喜欢你们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反正在老子看来你们公子这事做得如同弱智,我怕传染,不去了。”

    那人摸着脸颊,感觉任务要黄,脑子里急转对策,忽地灵光一闪:“到时候公子会有不少故交在场的,真不去见见?”

    赵长河道:“岳红翎都不在潜龙榜了,何况我看她也没心情参加这种破烂玩意。夏迟迟我怀疑你们找都找不到,找到了她也懒得去。还有哪个故交?崔元雍还是韩无病?”

    那人赔笑道:“崔公子反而不会来的,因为他和我们家小姐立了婚约,依礼不能在婚前相见。倒是崔家元央小姐会来的。”

    “……”赵长河没想到崔元央这么快又能被许可出门,一时没往她身上想,倒被说得哽在那里,半晌才摆了摆手:“看看情况再说。”

    那表情都神游天外去了,居然还不自禁地露出一丝姨母笑的样子。

    确实许久未见,好想看见这小丫头,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那么可爱。

    围观众人心中也是一句:我们也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幕,其余骑士搀着牙都被打掉的那位上了马,一行人灰溜溜离去。

    船主上前道谢:“感谢二位替小的出了口气。”

    玄冲摆手道:“惭愧,我没法和他们翻脸,还是最后被气急了才拔的剑。远远不如赵兄豪雄,一点面子都没给王家留。”

    “我也是懒得等他们二五八万地找到我面前说要掂量我,什么玩意?”赵长河道:“道兄既然了解王家,知不知道他这邀请赴宴到底为了啥?就纯粹请个客?太弱智了吧这?”

    玄冲“呵”地一笑:“邀去给他陪练试剑的可能性倒更大一点,毕竟独自出门历练可不太方便,这就是遍邀天下潜龙陪练。以前也有类似之事,错手还杀过人呢。这请柬某种意义上,说是阎王帖也说得过去了……”

    赵长河愕然:“这操作也太离谱了,这是想得罪天下不成?”

    “一般来说,接到王家的请柬那是感觉荣幸,去试个剑而已又不是一定会错手被杀,如果能结个善缘,对将来自是有好处的。”玄冲叹了口气:“不是谁都像阁下,初出茅庐就和崔家有渊源,看这些顶级豪门没了仰视感,一般人谁不是畏惧巴结为主。”

    “太嚣张了,那看起来还是崔家教养好一点。”

    玄冲暗道那倒未必,崔元雍崔元央或许还行,别人呢?

    个体如何,永远代表不了整个阶层,在旁人眼中崔家王家没有区别,而王家的表现看在崔家眼里也不会当回事,这不还联姻么?

    另外……皇后的家族就是王家,也就是死鬼太子的亲妈。

    太子之死到底什么内情,现在说法起码上百种,没人搞得清。唐晚妆从来没和赵长河提这个事情,或许连她都未必搞得清。

    见赵长河思索,玄冲便道:“当然这次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不好说,我只是瞎猜的,说不定没这回事。赵兄这意思,莫非真要去?”

    赵长河回过神,咧嘴一笑:“最好是有这回事,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多阎王!”

    ps:晚上木有了,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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