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央极为惊喜地解了他的穴道:“你、你没事了吗?”

    赵长河舒缓了一下筋骨,笑得满脸阳光。

    还好你没说你只学了点穴没学解穴。

    虽然没能恢复正常,但那种各类debuff汹涌袭来的难受感觉确实消退了,尤其是伤口得到了良好的处理,上了伤药包好绷带,毒性也去除了,一下就舒服了许多。加上崔元央喂来的那些弥补气血连带壮阳之类的药,意外的适合他目前的状况,血煞紊乱的痛苦慢慢消除,疲惫也恢复了不少。

    虽然还是不太得劲,进行不太剧烈的战斗已经问题不大了,那可发挥的余地就大多了。

    来树林里休整,本来就是为了达成这样的结果,现在的结果比预期的还好。

    “央央确实不是拖油瓶,是我共同对敌的伙伴。”赵长河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现在我来。”

    看着他的笑脸,崔元央忽然就感觉刚才的心慌意乱全消失了。

    现在再来一次就算被勾到也不会摔倒的了!都忘了自己会轻功的……

    外面的脚步声越发近了,已经可以隐约看见火把的亮光,随时可能有人发现他们的位置。

    崔元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长河却没急着走,左右扫了一眼,抱了一块石头跃上树桠,将石头微斜着搁在树桠上,看上去随时摇摇欲坠的样子。

    然后才下了树,拉着崔元央轻手轻脚地往清河方向悄悄溜去。

    约莫溜了一刻左右,刚才搁的石头终于掉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

    “在那!”无数人声响起,一阵兵荒马乱。

    老远的地方,赵长河拉着崔元央潜在灌木丛后,眼睁睁看着本来要和他们遭遇的一队人马大呼小叫地朝原路冲了回去。

    “走。”赵长河拉着崔元央,飞速远遁,连两人加快步伐带起的脚步沙沙声都没人留意了,因为此时四处脚步声太多了……

    崔元央真的觉得心中安宁无比,只要他在,就没有难题。

    “别大意。”赵长河低声道:“现在只是大部分人被吸引过去,还有零散的人散在各处……来了。”

    随着话音,他拉着崔元央忽地一窜,又躲进了一丛灌木后方。

    前方有三个人打着火把走了过来。

    赵长河无声地凑在崔元央耳边:“我数三二一,一起行动,我砍较高的那两个,你杀最矮的那个,收到就捏我的手。”

    崔元央耳朵痒痒的,脸上早就红透,却没表示什么,手心里软软的一捏示意知道了,旋即松开。

    两人屏息躲在那里,默默等着三人走近。

    “三……二……一!”

    刀光暴起,剑芒乍现。

    三人无声栽倒,连個闷哼都没发出来。

    赵长河飞速一窜,在火把落地前捞住,继而大摇大摆带着崔元央往前直走。

    过不多时,又面对面遭遇另一组火把,赵长河还是大摇大摆走上前,口中居然还先喝问:“有发现没?”

    “没,刚才他们去那边,现在也没个声音,估计是什么野兽。怪了,这赵长河还挺能躲……咦,你……”

    “唰!”刀光再起,剑芒重现。

    连分配都一样,又是三人死于当场。

    “走。”前方已经快要出林,赵长河直接弃了火把,再无掩饰地拉着崔元央全力展开轻功,飞驰而去。

    月明星稀,清风徐来。

    飞驰中的崔元央真正找到了自己离家出走想要感受的刺激是什么。

    但此时少女再无之前离家时的兴致勃勃,因为这种刺激实际上并不美好,它伴随着的是残酷,无论对人还是对己。

    说不定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

    正这么想着,侧方传来悠悠的声音:“赵长河果然不愧是潜龙前百之列,带着一个拖油瓶,在河内黑道万众堵截之中真的差点杀出了生天……但很遗憾,到此为止了。”

    赵长河停下了脚步,看着旁边飘来的鬼影子,面如止水。

    崔元央也停了下来,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高手终于来了。

    其实此前不是没有高手,那艄公船娘都是玄关三重,却在等后方船到才动手,很明显有四五重乃至于更强的强者在其他船上或者岸边道旁,只是赵长河的策略得宜,始终击之即走,连射箭都是阻船,也就一直没有正面遇上。

    但高手终究不是泥巴捏的,他们行踪就在这区域,总是会被找到的。

    这才是最后的考验。

    鬼影子飘然而至,却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削男子,森冷的目光在赵长河身上转了一圈,落在崔元央脸上,又化为贪婪:“崔家小娘子,干嘛把自己折腾成这么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大可不必,大可不必。比如跟本座回去,洗得香喷喷的,伺候好了,本座也未必要那赏金。”

    崔元央发现自己真没愤怒的情绪,心中满满当当都是鄙夷:“伱是何人?”

    瘦削男子悠悠道:“‘大可不必’奇不必,不知姑娘可曾听闻?”

    崔元央压根没听说过,哪来的低级匪徒?

    赵长河反倒听说山寨弟兄说过……因为男人聚在一起很容易谈到采花贼这种职业,这位就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个。人家一挣扎,他就笑说“大可不必”“这事很舒服的”,绰号由此而来,最后连名字都改了。这也是赵长河所见的第一个有正式绰号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叫“是号人物”。

    能够是号人物的,修行当然不会太低,否则没等到名气传出来也早就被人剁了。

    他很早就是玄关四重,如今不知道五重了没有,即使没有,想必也就在坎儿上。

    其实方不平也是这档次,此人若是没突破五重关,那实际战力也未必比得上方不平,毕竟方不平一舵之主,地位比此人只高不低。然而那时候赵长河准备充分蓄势待发,此时赵长河是什么状态?

    伤痕累累,精疲力尽,对付杂鱼都要偷袭,连石灰也没有了。

    在奇不必眼里,赵长河现在就是一盘鱼腩。至于还有一个玄关三重的崔元央?那个不算人的。

    奇不必拍着一把折扇晃悠悠地接近两人,目光一直都在崔元央脸上逡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此刻脏兮兮的脏兔子身上看出美来的……崔元央紧紧握着剑,心中实在没底气,偷偷瞥眼去看一直不作声的赵长河。

    这一看差点没吓得把剑都丢了。

    此前恢复之后已经笑得阳光开朗的赵长河,此时神色阴沉而狰狞,眼里不知何时已经鲜红似血——不是形容,也不是以前运功时瞳仁泛红,而是感觉连眼白眼球全都一起变红了似的,看上去极为骇人。

    崔元央瞬间知道了赵长河在干什么。

    他刻意地释放了从来压制的血煞之气,上涌入脑,主动让自己陷入无理智的疯狂!

    这是赵长河自从修炼血煞功以来,第一次陷入疯狂,还是主动的。

    狂暴无理智的状态下,能忽略一切伤势一切痛苦,并且把全身血煞调动到极限巅峰,拉平了此前的损耗——严格意义上,狂暴状态才是血煞功完全体,只不过失去了战斗智慧,能发挥的战斗力比平时是高是低不好说,但应对此时,再也没有其他方案了。

    崔元央心中担心无比,心下却是知道该怎么做……赵大哥刚才快狂暴时,反反复复叮嘱的是,离我远点。

    她忽然撤剑,向侧边就跑。

    奇不必还以为小兔子要跑路呢,呵呵笑道:“小娘子别急,等我取了你情郎首级,再慢慢炮制你。”

    话音未落,心中警兆大起。

    就像在山林之中被狼群盯上,夜色之下无数碧油油的狼眸盯着自己,那种浑身发麻的感觉。

    耳畔传来嘶哑的声音:“赵某大好人头,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拿的……”

    奇不必僵硬地转过头,就看见了一双鲜红的眼瞳,那光亮的精钢刀上血色泛起,如魔刀再世。

    残月如勾,斜挂天际,赵长河整个人,也如血神临凡。

    刀都没出,看着已然追魂摄魄。

    “吼!”赵长河早都分不清眼前是谁了,反正是个生命,就是此刻自己的阻碍。

    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狂刀破空,风云狂卷,天地呼号!

    随手一刀,已是神佛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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