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陛下不会厚此薄彼,怠慢了自家人!”
张軏一下就来了精神。
其身后文武百官,则窃窃私语不止。
所有人都在揣摩皇帝的意思。
在座的各位,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想明白了陛下此举的玄妙之处。
权贵们挤破了头皮,都想把自己的后代送进军校里头,争一份前途。
无论用什么办法阻拦,都很难拦住这些人,真要逼急了,更会搞出不知多少妖蛾子。
没有这些权贵的配合,皇帝想要让军校顺顺利利办下去,亦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于是乎,皇帝干脆就不管了!
“你们不是都想进军校吗?那就都来吧!”
“给你们一个专门的编制,让你们能跨过门槛,进到军校里。”
“而在这之后,你们这些人家庭背景的作用,就大幅削弱了。”
“人各有命,各自精彩,能有怎样的前途,看你们这些二代三代自己的发挥了。”
发挥的不好,就会被毕业考试给刷下去。
依旧是一位勋军,依旧有资格继续考试,但更多的好处就别想了,这些东西都得留给合格的军校毕业生。
而要是发挥的足够好,凭实力通过毕业考试,那么你至少已经被打造成了一位合格的军校毕业生。
外放出去,也能让朝廷放心,不至于说德不配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皇帝此举,真可谓是妙极了。
于谦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拍案叫绝。
“如此一来,权贵们的力量就能为军校所用,军校不仅不会被权贵们搞得乌烟瘴气,反而能借助权贵的力量飞速壮大。”
“等到军校演变成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体,这些外界权贵的力量,就很难直接破坏军校的规则。”
“到那时,军校本身肯定还会诞生许多小问题,但至少不会出现什么危害到军校存在本身的大问题了。”
或许每年,都会有权贵利用皇帝打开的口子,送自己的小孩去军校里镀金,然后凭能量让自家小孩毕业。
但像这样的操作,在各方权贵的平衡之下,必然会少之又少,不至于泛滥成灾影响到军校的金字招牌。
这么一来,军校的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许多文臣双目低垂,思索着该让自己们哪个小辈钻空子进军校,一定得挑一个优秀的出来才行,免得丢自己的脸。
勋贵们同样如此,皇帝给他们的名额可不多。
其中一部分,他们需要拿去做利益交换,最后剩下的才是他们能用到的学员名额。
名额如此紧缺,他们必须得派出自己最优秀的后代才行,否则一个是丢脸,一个是浪费机会,还不如干脆不塞人,把名额给拿出去卖了!
朱钰坐回龙椅,观察着文武们的表情,暗自在心里点头。
“军校基本稳了。”
“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的推进,就可以了。”
“若再出现什么问题,小问题直接让下面解决就行,解决不了再报上来,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
朱钰沉默不语,特地留了段时间让文武百官思考与接受现实。
大约几十个呼吸后,皇帝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成敬立即便站了出来。
“肃静!”
奉天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朱钰又等了几个呼吸,这才慢慢开口说道:“自京城守卫战以来,朕每日皆会亲自巡营,无论刮风下雨,无论忙碌与否,无论大雪狂风,皆如此。”
“一段日子下来,京营如今是何等模样,算是看在眼里,有些问题已出现端倪,急需解决。”
朱钰顿了顿,随后缓缓吐出两个词语。
“肉刑、私役!”
底下的武将面色一变。
石亨更是默默向后退了几步,隐藏进了人群里。
这两样,他老熟悉了,他在大同府对士兵体罚肉刑鞭打,又或是私役军户为自己开垦荒田,都归属于这两类。
陛下忽然拿这两个问题出来说事,让石亨感到有些不安。
好不容易混上了侯爵之位,有了大展宏图的机会,他可不想被拿回大牢里去!
朱钰见百官一片沉默,继续道:“军中高层压榨中层,中层又压榨底层军官,底层军官又将这份压力转嫁到士兵身上。”
“层层叠叠,剥削不止,此弊不除,又该如何强军?”
“再说军户,一人交三人税,被军官私下奴役,为其谋求私利,更是屡见不鲜。”
“极少数善良者,或许还会为这些军户留下一条活路,让他们勉强饿不死。”
“而绝大多数情况下,军户宁愿成为黑户,都不愿受军官奴役。”
“这是为何?不是因为他们有骨气,而是因为他们成为黑户,还有可能活下去,但若继续受军官奴役,只有死路一条!”
朱钰神色逐渐冰冷,冷声道:“军卫法最初设立时,我大明天下无敌,时至今日却衰败不堪,这两弊,真是功不可没。”
“朕欲强军,此两者不解决,怕是空中阁楼,妄想一场。”
“在座各位大臣,有何意见,此时尽管可以承上!”
一场早朝,文武大臣们有需求,皇帝又怎可能没需求呢?
大的小的,各种国事处理过后,朱钰终于抛出了自己今日前来,所想解决的问题之二。
底下诸位文武面面相觑,徐有贞这时站了出来,朗声道:“陛下,微臣以为或可设立各地督察院,监督地方军务,如此方能抑制不正之风!”
确实,徐有贞马上就要跑路了。
但在其位谋其职,徐有贞如今依旧是御史们的扛把子,那他自然就要为御史争取利益。
这监督各军之权,背后利益不小,徐有贞自然不可能熟视无睹。
不然可是要被同事戳脊梁骨的!
石亨睁大眼睛,忍不住向前半步,有点想骂人,更想将此意见反驳,可考虑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忍了。
石亨明白自己有多脏,这种时候站出去反驳,很容易会起到反作用。
好在,这满朝的武将,终究还是有几个干净的,或者相对干净的。
杨洪面色一正,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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