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钰最终还是先去休息了。
忙碌一天,脚都没停下来过,随着内心跌宕起伏的情绪平复,疲倦随之席卷全身。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次日清晨,朱钰早早的睡醒,来到书房内,日常处理过工作,将那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记在备忘录上,等回头有空处理。
随后便再次来到院子里,手里拿着纸和笔,口中喃喃低语,时而皱眉,时而恍然,看得旁边从皇宫里赶回来的兴安心里发愁。
身为一国之君,无上天子,陛下对这些奇技淫巧实在太过着迷,若非眼下大敌当前,国祚动荡,定会被文武百官劝诫。
如今屡屡取得成果,据说能在战场上派上大用,多少算是个好消息,可长此以往,若是荒废了朝政……
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兴安埋下头来,将自己眼神中的忧愁尽可能遮掩住,身为皇帝近侍,有些心思他最好一辈子都别说出口。
工具要有工具的本分,工具想要反过来影响主人,很容易掉脑袋的。
这一天,朱钰将自己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投入到了改进高炉之中。
第二天同样如此。
而与此同时,锦衣卫缇骑出动的频率越来越高,最初仅同时出动百余人,可等到今天,起码同时出动了千人,这才抗敌于三百里之外。
九门外的战场改造,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诸位武将都是有本事的人,曾立下过不少辉煌成绩,如今背水一战,更是全力以赴。
整体效率都很不错。
七道防线,从外到内,构筑好了四大防线,剩下的三道防线过于复杂,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就位,如今只不过构筑出来了一个框架罢了。
又过去两天时间,瓦刺大军的阴影笼罩在整个京城上空,许多百姓脸上都带着愁容。
还好从通州运来大量的粮食,大大缓解了京城缺粮的情况。
否则到这时,敌人还未打来,京城之内,怕是已饿殍遍地,路边的尸体收都收不过来。
这天又是上早朝的日子。
朱钰早早爬起来洗漱用餐,兴安跟在旁边小声诉说重要情报,随后两人一同在锦衣卫的护卫下,一路快马加鞭,直到奉天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行过礼,随后便是正经讨论事情的时候了。
正在这时,一位御使忽然泪流满面,紧接着泣不成声。
朱钰正有些好奇,打算询问详细,却看见旁边的另外一位御使跟着流下泪水。
紧接着,满朝文武百官,将近有三分之一,纷纷哭嚎起来。
朱钰人都傻掉了。
这些人这是在干什么啊?
难道是最近压力过大,都发疯了不成?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迅速冷静下来,朱钰回想起于谦对自己略显古怪的态度,难道说,南迁派这就坐不住了?
连一天都等不下去,瓦刺大军都还没来,就要在这朝堂之上作妖,逼自己南迁不成?
朱钰心里一声冷笑,不管自己的猜想到底对不对。
反正绝不能任由这些人哭下去。
再让他们这样哭下去,指不定得酝酿出什么玩意儿来,把自己架到火上烤!
“哭什么哭?日哭夜哭,难道能把瓦刺大军给哭死吗!”
“有事就说事,休要在朝堂之上搞怪!”
朱钰仿佛勃然大怒,口中咆哮,声音在奉天殿内回荡不休。
下面哭嚎的那些文武百官都懵了,皇帝怎么不按剧本来啊?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问他们,诸位爱卿到底是在哭什么,然后给他们再顺理成章的自由发挥吗?
还没开始发挥呢,皇帝怎么就气成这样子了,这还怎么发挥,难道要去午门之外,边砍头边发挥?
意识到情况不对,许多在哭嚎的文武百官声音渐渐小了。
泪水很快便止住了。
就突出一个收放自如。
朱钰冷冷看着他们,朗声道:“有何要事?出列上奏!”
被打乱了节奏,计划就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了,否则容易演变成砍头大会。
就这样,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以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
之后,文武百官仿佛都忘了先前他们中的三分之一,都在莫名的哭嚎。
认认真真,正儿八经的讨论事情,多是些京城琐事。
别小看这些琐事,处理的不好,很容易产生规模极大的坏影响。
不要忘了,能站在这奉天殿上早朝的文武百官,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他们这些大人物,稍微跺跺脚,整个京城都得震一震,能被他们拿出来说的事,哪怕再小,砸到百姓的头上,都是难以负担的大山!
虽然这些人在这朝堂之上,可能并没有自己是个大人物,需要拿着捏着的自觉罢了。
……
等下了朝,朱钰一路快马加鞭回府,同时让兴安去找卢忠,打听打听情报。
锦衣卫的情报机构很发达,事情爆发前,或许在参与之人的默契隐瞒之下,探查不到什么关键的线索。
事情爆发后,皇帝重视起来,锦衣卫不放过任何线索,深查下去,很快就把这些文武百官底裤长什么样都查了出来。
下午,朱钰正满脸疲倦地审视着面前刚刚绘制出来的新版高炉设计图,兴安便带着情报回来了。
朱钰喝着茶水,拿起写着情报的小本子,看完开头的几行字,就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在朝堂之上哭嚎的文武,多数支持南迁,剩下一部分,少数来自于中立派,其余者,来自于各个小党派。”
很显然,这件事大概是以徐有贞为代表人物的这一批投降派,用某种利益为绑带,联合许多小党派搞出来的闹剧。
至于他们想要达成的目的?
朱钰神色变得古怪,这些人竟然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打乱自己的心绪,随后借机渲染南迁,最好在朝堂上,就把南迁的事情给定下来。
“他们莫非是把朕当成小孩不成?竟会用如此匪夷所思的计……”
想到这,朱钰猛的反应过来。
自己今生的年纪,好像才二十出头,此前更是被人当猪养。
被人当成小孩对待,貌似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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