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月考上的学校是榕大数学系。
她事情多,忙,且在青山大队没有羁绊,所以先前快速回去一趟,办完手续,又马不停蹄的回榕城。
这会,她和叶天朝来接安小芸两口子,安小芸和方刚刚下车见着熟人,也高兴。
安小芸转身,冲丁恒几人客气道,“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有缘再见。”
“再见。”
……
两口子走向林曦月和叶天朝。
林曦月和安小芸手挽手,笑着边走边说话。ъiqugetv
叶天朝接过方刚手中的部分行李,勾着他肩膀,哥俩好的往外。
四人一看关系就贼好的那种。
他们身后,眼镜男丁恒疑问,“他们不是下乡十几年了吗?怎么对榕城熟门熟路的,还有要好的朋友来接。”
腼腆男祝严呐呐,“不晓得。”
这时,丁恒余光看见坐过道的漂亮女孩拎着许多行李,他赶紧走过去,“同志,我帮你吧。”
还不等他接过,漂亮女孩已经直接掠过,脸色严肃,语气冰冷,“不必。”
她费劲,但独立的拎包走了,背影都透着一股桀骜。
丁恒盯着她,走了下神。
这会,刚晕车的短发女孩宁姿去吐了又过来,腼腆男想上去帮忙,被丁恒先一步。
“同志,我帮你拎包,你是不是要去学校,一起?”
宁姿长得很秀气,瘦瘦小小,这会脸色苍白,令人有保护欲。
她拒绝,没拒绝掉,勉强笑笑,“谢谢你,我不回学校,有人来接我。”
“走吧,我送你过去。”丁恒立马走前面,也招呼腼腆男,“祝严,走。”
——
这边,安小芸和方刚两口子被带到外面一辆外观很洋气、两个大灯向外凸起的绿色小车前。
“天朝,你买车了?”安小芸难掩震惊。
她从那个梦知晓剧情,知道叶天朝是个人物,但他到底有多厉害,她心里还没数。
“不是不是,”叶天朝连忙否认,“嫂子,这是出租车,你看那边也有,啊,先上车,上车我和你们细说。”
他开车,方刚坐副驾,安小芸和林曦月坐后面。
都不是外人,叶天朝交代得很快,安小芸和方刚才明白。
去年叶天朝一来,就盯车的市场。
但榕城这边地大,管制严格。
他为了开上出租车,先耗费心力进一家自来水公司,再争取成为先进分子。
最后在去年,榕城上面派人成立第一家出租汽车公司时,抓住机会,毛遂自荐,才成功开上出租车。
叶天朝双手把着方向盘,轻摇头。
“平时都蹲着,统一的叫车、派车,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和正常上班没啥区别。”
他当然不是图这点轻松和一些死钱,而是图背后更大的利润。
但,还得等待时机。
这个话题一略过去,林曦月问安小芸。
“小芸,安叔叔从我爸妈那知道你今天到,和我说在家等你,你要回去吗?”
安小芸抿唇,“她在吗?”
安文柏从乡下带回来的女人,叫郭秋芳。
林曦月点头,脸上有丝困惑。
“在,我出来时路过你家,见她忙前忙后,挺尽心的,我爸妈平时都忙,没怎么观察她,但我看着她和附近几家人的关系都处得很好……”
一个乡下女人,这样游刃有余的打入教育系统的家属部门。
大概率是心思深沉,迎合得好。
安小芸对陌生的郭秋芳,其实并未抱很大恶意,她更介意的是她爸爸没主动告诉她事。
而且很奇怪的是,她之前做梦的片段中,她爸爸平反后得到她去世的消息,连夜赶到青山大队想把孩子们接走,但突发疾病,意外去世。
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什么郭秋芳。
事情肯定哪有她不知道的情况。
安小芸很快下定决心,“当然要回,那是我的家。”
她有什么好躲的。
副驾的方刚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见岳父,听着话,他严肃的脸绷得更紧。
就见叶天朝冲他眨眨眼,眸底意思分明:别担心,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于是,车子驶入安小芸和林曦月家所在的大院门口。
几人下车,叶天朝从后备箱拎出好几个喜庆的袋子,“刚哥,拿去。”
安小芸瞅瞅脸发红的林曦月,“这不会是你要用的吧?”
“没用上。”叶天朝挠头。
“我现在还不到时候,回头再买,刚哥,嫂子,咱啥关系,让刚哥带上讨讨岳父的欢心呗。”
方刚如见救星,立马接住。
他其实知晓媳妇对亲爸的看重,不然怎么会郁郁寡欢?
现在临时上门,除了老家带来的特产,还是需要些场面礼。
安小芸白他一眼,接过一些包,“进去吧。”
林曦月和叶天朝都没跟着,毕竟这是家事。
安文柏去年从乡下回来,就住进原来的房子,一处不大,还有些破旧的小院子。
院外有一棵很大的三角梅,现在枝繁叶茂,过不了两月,就会开出一大片红彤彤的小花朵。
耀眼夺目。
安小芸盯着三角梅晃了会神,她冲方刚介绍。
“我十岁前住在大院,十岁时分这套房时,我爸种下这棵三角梅,我只见过它开六年的花,就下乡了,没想到十几年了,它还在。”
那爸爸的爱,还会在吗?
两口子正在这站着感伤,‘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个面容憨厚淳朴的短发中年女人出现在眼前。
双方俱是一愣,短发中年女人很快反应过来。
她搓搓手,往后退,一脸拘谨和不自然。
“你们是安老师的女儿和女婿吧,快进来,我……我去叫安老师。”
她扭头就走,慌里慌张。
安小芸和方刚对视一眼。
想必这位就是郭秋芳了,但她怎么那般怯懦的样子?
两人往里没走两步,就见里面奔出个头发花白,戴着眼睛,颤颤巍巍走路的老头,他眸中含着泪光,声音更咽。
“小芸!”
这一瞬间,安小芸什么想法都没了,她泪水流下,走上前抱住他,“爸!”
他们十四年没见了!
安小芸亲妈早逝,安文柏又当爸又当妈的把她带大。
小时候她刚去学校念书,见别的女孩子都有漂亮的小辫子,回家缠着安文柏给她编。
安文柏堂堂教育局副局长,抽空去找林曦月的妈妈,学编辫子。
后来,她是班上辫子最漂亮也最骄傲的小女孩。
安小芸再小点时,父女俩相依为命时,也穷过。
最穷的时候,安文柏身上只有一分钱。
他们从乡下的姨家回来,钱只够坐车。
安小芸想吃冰棍。
后来,安文柏就给她买了一根冰棍,背着她从天亮走到天黑。
泪水控制不住的直往下涌,安小芸就像二十多年前,摔一跤还会哭的小女孩一样,在爸爸的臂弯里嚎啕大哭。
可是,爸爸真的瘦了,虚弱了好多。
安小芸想到他老了的事实,心痛得无法自已。
方刚看着这一幕,心都疼了。
他侧目,看见郭秋芳也哭得停不下来。
方刚:“……”搞不明白现在状况。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