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忙一周就回兴安,可转眼就就忙到了月底。
没办法,事情实在是太多,三座矿加两个洗煤厂,一线员工加起来近两千人,这还不算那些坐办公室的。
正如张建军说的那样,扶上马,送一程,因为不送真不行,千头万绪,一团乱麻!
生产流程、安全管理、设备老化、维修等等其实都不是问题,难的是人!
在周东北的指点之下,张建军的手腕越来越纯熟,或压或拉,恩威并施,很快就拉拢住了管理层绝大多数人。
谁都不会想到,一个私营煤矿,竟然也能塞进来上百个吃闲饭的,甚至还有二十多个吃空饷的!
一查才发现,都是鹤城各个部门领导的七大姑、八大姨、小舅子、大姑姐……
正如赵埋汰说的那样,东北公司不养闲人,张建军大刀阔斧,所有关系户全部开走!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帮过江龙的气势吓着了,没有一位领导有异议,别说上门兴师问罪,甚至连个问责的电话都没有。
周东北不会蛮干,张建军更不会妄自尊大,两个人在一点一点地试探某些人的底线,目前只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不然那19条腿不是白掐折了?
用周东北的话说,从今以后,建军儿哥你管的不是生产和安全,因为有负责生产安全的矿长以及副矿长;你管的也不是销售,因为销售有大虎这位销售经理;你要管的是人,琢磨的是人心!
上到各矿矿长,下到井下工人,只要把人琢磨透、管明白,这个企业就成功了一多半!
陈六指和赵埋汰绝对是偏才,虽说一身的臭毛病,但不可否认是真聪明,拿到两台海鸥相机后,就跑去一家照相馆请摄影师大喝了一顿,没几天就拍的像模像样,什么曝光、焦距、灰雾度、颗粒度、宽容度……说的头头是道。
学车则更快,大虎因为太忙,上车时间少,一个星期了离合还踩不好,人家俩人已经活像十几年的老司机了。
艾国梁很快就把驾驶证送了过来,以防万一,他亲自坐在车里,让这哥俩分别在鹤城市里逛了一圈,这才放心地把驾驶证给了他们。
二虎他们知道以后,纷纷笑艾国梁太小心谨慎,难道还信不过这些哥们?
周东北骂了他们一顿,说这事儿国梁哥做的对,本来就是走后门办的驾驶证,开车上路又是手握生死簿,脚踩鬼门关,他这么做是对老陈他俩负责,更是对路上的行人负责!
二虎和许大宝臊眉耷眼地不敢再说啥了。
孟老二四个女人的座驾,早已经成他们的了,丰田4500归了张建军,大虎开了一辆奥迪100,另外一辆奥迪归了二东和豁牙子,新司机陈六指和赵埋汰开上了那辆蓝鸟,这本来是杨柳的车。
赵埋汰每次上车都直吸溜鼻子,说贼香,还不让陈六指在车里抽烟。
因为要跟踪杨柳,赵埋汰只能忍痛让陈六指开这辆车,张建军把矿里一辆破桑塔纳给了他。
二东接手了保卫科,同时进行了人员改革,一些老弱病残混日子的都被开了。
豁牙子的护矿队一直在招人,又购买了和警察服装特像的保安制服,电棍、催泪枪等武器都配上了,每天喊着口号操练,像模像样。
张玉兰带领的财务团队成绩斐然,三矿两厂账户里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合计有489万被前五位领导卷走,已经正式报警立案。
没办法,周东北只能先从建筑公司那边挪过来500万应急,这属于拆东墙补西墙。
钱到账的当天晚上,他又叮嘱张建军,被卷走的489万务必要追回来,而且这件事情还不能让警方插手,否则这笔钱就和咱们没关系了……
赵埋汰的消息,杨柳在频繁地接触钱大川的秘书李久明,可不知为什么,钱大川一直没见她,也可能是在等周东北离开鹤城。
这期间,张建军请李久明喝过两次酒,聊的不错,李久明甚至还提出了对煤矿未来的一些规划等等,张建军虚与委蛇,表面看十分融洽。
孙广志来电话,说东北集团和矿业公司、绿色食品公司的营业执照都下来了,周东北让张建军联系李久明,就说1月28号举办挂牌仪式,希望领导出席。
让张建军惊讶的是,李久明答应的非常痛快,又很快回复,说钱大川以及府办一些领导会准时出席仪式。
当天晚上,小红楼餐厅宴迎来第一位客人,老柳!
周东北举着酒杯说:“柳哥,话都在酒里了,走一个!”
当初张建军、马晓华和杨历年为了救他,一直都是在老柳家里住了,这个人情得还。
老柳这人有些怪,对几个人挺亲近,可这份亲近中又明显透着一丝疏远,所以当周东北提出让他来矿上帮忙时,不出意外,他拒绝了。
人各有志,周东北并没有生拉硬拽,他曾经听杨历年说起过老柳的家世,或许正因为曾经的那些过往,他才会秉承着君子之交淡如水。
也挺好。
几个人都没少喝,半夜送他到家后,二虎和许大宝从后备箱卸下了两箱茅台和一整箱的软中华,他也没推辞,欣然收下。
——
还有两天挂牌儿了,债主却登了门。
人是被办公室主任范诚带进来的,富民煤矿的矿长贺钢正往出走,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张建军坐在办公桌后并没有起身,望着进来的十几人,波澜不惊,该来的早晚会来,这事儿躲不过去,他也没想躲。
于此同时,坐在销售部的周东北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打进他新大哥大的,那天晚上开完会,第二天张玉兰就带人去买了九台摩托罗拉3200,人手一台。
“哪位?”
“疯子哥,我,陈军儿!”
周东北愣了一下,怎么是他?他怎么知道自己这个新号码?这小子太精明,看来矿里有他朋友。
“哦,军儿呀,有事儿?”
“嗯,是这样,孟老二没进去的时候,我交了20万煤款,没几天他就出事儿了……”
周东北明白,这是来要账了,只是没想到还有他,就没吭声。
陈军还在继续说着:“不止我,还有咱们市里的大憨、老古、于海涛和于海波哥俩,另外还有几个其他市的,都和我们情况差不多。”
“这些人联合在了一起,今天去建军儿哥那儿要钱,估计已经快到了,我没搭拢这事儿,给疯子哥打电话说一声……”
周东北说:“知道了,军儿,谢了!”
陈军其实也来了,此时就坐在车里,停在砬山矿正门不远,先前大伙的车被门卫拦住以后,他说自己有急事,就没跟着往里开。
电话挂了,他有些失望,本以为以周疯子大气的性格,应该会说把钱退给自己,又或者让自己拉20万块钱的煤。
万万没想到,人家只说了句谢谢,这就他妈郁闷了。
可再一想,无论怎样,自己不跟着这些人进去是对的,毕竟有这种关系,那能跟着一帮人杀上门要账?
话说也没人敢用强,就算那些外地人不知道张建军在兴安城的大名,可前段时间煤矿里的枪战早就沸沸扬扬,他们当然早就听说了!
放下大哥大,周东北站起身,大虎和几个人都停止了说话。
“你们聊,我上去看看!”
五楼总经理办公室。
范诚介绍:“这位是我们东北矿业总经理,张建军张总!”
“认识,认识!”一个三十岁出头的胖子点头哈腰,“建军儿大哥,我也是咱兴安的,叫大憨,以前和郝爱国玩儿,我和姬老骚关系贼好……”
张建军“哦”了一声,对这小子没啥印象,瞅他提这两个人,郝爱国在自己这儿没啥面子,不过姬老骚的面子还是得给,于是伸了伸手,“都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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