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北和沈波上了后面那辆警车,张来旺开车,老邹坐在了副驾驶位置。
虎头奔往前开了一点儿,又尽量贴着路边停了,切诺基绕了过去,赌气似得加大了油门,怒吼着往前开去,四辆车依次跟在了后面。
周东北知道,既然郝忠海派这三个人来,说明前面那两位就不是外人,于是直接给他办公室打了过去。
“姐夫!”
“没事儿吧?”
“嗯,先别告诉我姐!”周东北说。
“我知道。”
他问:“方局的意思?”
“是,”郝忠海说:“他听了张一林的汇报后十分生气,马上来了局里,当着我的面联系了鹤城方面,对他们的先斩后奏破口大骂!”
“电话刚撂,鹤城市局的大局长就打了过来,好一顿赔礼道歉,两个人毕竟是平级,相互之间也很熟悉,方局不好再发火。”
“事情基本清楚,王俊峰,社会上的人都喊他大峰,今年的3月2号,酒后捅死了两个人,5月6日在哈市被抓了回来!看守所里揭发检举你曾通过朋友找到他,他于1月20日来兴安市,你给了他五万块钱,雇他开车撞死魏俊民……”
“1月22日上午,王俊峰在桥北偷了一辆桑塔纳,于中午12点35分,在市医院后街北岸路中段,开车撞死魏俊民后逃逸,那辆车他开回了鹤城,不过到鹤城后就扔了。”
“他说他不认识魏俊民,按照你给的照片以及时间地点下的手,后来才听说死的是位局长……”
周东北恨得牙根直痒痒,没想到孟老二竟然把魏俊民的死按在了自己头上,怪不得魏家那哥俩会掺和步行街项目!
于是问他:“这个王俊峰说我通过朋友找的他,我这个朋友是谁?还有那辆车找到了吗?”
郝忠海说:“这人叫王木生,和你是同乡……他在鹤城市局笔录里说,他并不清楚你要干什么,就是帮朋友忙而已……”
“谁?”周东北愣在了那里,眼前浮现出那张满是青春痘的脸。
王木生,小屯村长王老骚的三儿子,当年他想娶自己老姐,王老骚把彩礼钱给了自己父亲后,引诱他去赌博,又做局全都赢了回去。
后来又不停地借给父亲钱,让他沉迷赌博,自己曾经抡斧子砍过这个王木生,王老骚被杨红岩阉了以后,王木生就去了鹤城……
对,就是鹤城!
多少年没这货的消息了,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话说他爹姬老骚真他娘的硬实,或许是因为六根清净的原因,身体越来越好,到现在还没死。
郝忠海继续说:“那辆车也找到了,明天就会有专案组的人开过来做现场比对……”
周东北说:“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什么王俊峰,那个王木生更不是什么朋友,当年他追过我姐,爷俩又一起给咱爸下套,现在又开始算计我了!”
“是他?”郝忠海惊讶起来,这事儿他知道,只不过当时周东南并没有提王木生的名字。
“对,就是他!”周东北想了想,“不过,这事儿他不是主谋,应该是和孟老二一拍即合!”
“我知道了,你能说清楚年前那两天都在干什么吗?”
“送礼呗,每年那段时间不都是天天在外面跑……”周东北怔了一下,一直在外面跑,途中去见这个王俊峰没啥毛病。
郝忠海又问:“年前取过五万块钱吗?”
周东北苦笑起来:“何止五万哪,东一笔西一笔的没少用钱,你明白的,有些钱说不清楚,也不能说清楚……”
郝忠海沉吟了几秒:“进去后,好多事情你自己把握,该说的一定要实话实说,千万不要把自己装进去……”
“这么说,这次我还必须得进去了?”
“疯子,这些人给你挖了个大坑,这次如果强拉着不让你掉进去,下一个坑可能更深不可测……”
“我明白!”周东北点了点头,“很可能这是个连环坑,坑我的时候,顺便把你和方局都坑进去……”
两个人在电话里同时叹了口气。
也只能这样了,毕竟人家一切手续齐全,对方大局长又好顿赔礼道歉,方振已经张不开这个嘴了,清白的话为什么不敢接受调查?
而如果暴力阻挠,后果必将十分严重!
个人再强,也不要妄想与国家机器对抗,不是没有,但无一不是死得很惨。
或许只有自己跳进这个坑里,才能让背后这些人一一浮出水面。
李超、白三儿、李新亮和魏俊民四个人都死了,李超留下的活口许二妮还没找到,一个刘氏团伙的案子,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而这些人命案子连成了一张网,又把自己紧紧裹在了进来。biqugetν
郝忠海说:“方局让我给你捎句话……”
“说!”
“他说:你周疯子顶着兴安大哥的名头这么多年,却一次都没进去过,也该镀镀金了!”
周东北哑然失笑,“好吧,外面就拜托你们了,别让我等的时间太长,不然我可就得越狱了!”
“你轻点儿折腾,”郝忠海笑道:“方局已经和那边看守所打了招呼,我也想办法找找人……”
“知道了,看着点儿二虎他们,我怕时间长了的话,他们再干出什么傻事!”周东北说。
“好,你在里面一定要提高警惕,防止孟老二动什么歪心思!”
“嗯,”周东北沉吟半响,才说:“姐夫,家里就拜托了……”
郝忠海沉默起来。
桑塔纳晃晃悠悠,夜风吹进车里,让燥热的心清凉了一些,周东北呵呵笑了:“方老大说的有道理,是该镀镀金了,行,那我挂了!”
沈波见他挂了电话,奇怪道:“方局说啥了?”
周东北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沈波也笑了起来:“挺好,就当上大学了!”
周东北摇起了头,“如果是咱们看守所还好说,可远在鹤城……”
开车的张来旺说:“不会吧?方局如果打过了招呼,谁还敢进去杀你不成?”
周东北说:“方局那个高度,他打招呼的人级别也低不了,可事情一层层传递下去后,就会走样儿变型!县官不如现管,很多时候大领导的话,真不如下面某个小管教好使……”
不得不承认,他这番话有道理。
沈波担心起来,“你放心,回去后我和老海儿想办法再找找关系……”
周东北也有些挠头,看来也只能兵来将挡了,还是要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于是开始打电话。
先给盛夏打了过去,她现在怀着孕,安全必须得保证,两口子黏黏糊糊说了好半天才挂。
随后又给孙广志打了过去,这个时间他还在公司,听说后吓了一跳,他长话短说,自己进去这段时间,公司几个工程都不能耽误,步行街投标工作更是重中之重……
挂电话前他又说:“我会让二东和豁牙子跟着你,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明白吗?”
“知道了,放心吧!”
他又打给了刘老六,电话那边闹的很,好半天才肃静下来,“疯子,啥情况?你要来也没地方了,今晚都满了!”
周东北把事情说了一遍,“六哥,你把歌厅交给老嫖,我爸妈就交给你了!”
“放心,只要我刘老六还活着,就没人能动他们一根汗毛!”
家里、老婆、公司全都交代一遍,刚要给老姐打过去,大哥大没电关了机,他点了根烟,夜风还在“呼呼”吹着,右侧大山黑黝黝的,有些神秘。
人世间,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最不能直视的除了太阳之外也是人心!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己只是想让身边的人都过得好一些而已,简单的活着,单纯的爱着,终究还是江湖太复杂,让人身不由己。
“波哥,”周东北扭过头,“待会儿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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