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兴安城营业的买卖并不是很多,这两年兴起冷饮店,一年四季生意都挺好。
刚来东北的人都不太理解,零下二三十度怎么还能吃得下冷饮?
事实上,年货大集的地摊上,一箱箱冰砖、奶油冰棍儿、冻梨、冻柿子、山里红,还有喜气洋洋的糖葫芦,卖的都非常好。
地方是周东南定好的,就在二百货附近,距离姬老骚的红浪漫不远,名字叫雪人冷饮厅。
约定时间是下午两点整,杨历年太紧张了,早来了半个小时,一个人已经消灭掉了十勺冰淇淋。
一勺其实不大,铜勺子里有个机械结构,在冰淇淋桶里挎几下,按动手柄,就是一个半球形冰淇淋。
女孩儿叫朱瑛,本地人,职高毕业,现在是百货大楼迎宾部主管。
木门上的铜铃铛响了起来,她进来时,仿佛带着外面的冬日暖阳,因为逆光,让她的面目有些模糊,轮廓镀着一层金黄。
杨历年坐的位置正对着门,直勾勾傻乎乎地看着。
朱瑛穿了一件白色短款羽绒服,黑色皮裤包裹着丰满的大腿,高腰皮靴显得腿很长。
人越走越近,杨历年这才看清她的样子,笔直长发间是张鹅蛋形的脸,这张脸并不柔美,五官单拿出来都很普通,可凑在一起却很顺眼。
可能是为了这个约会,也可能是想让自己看着更小女人一些,她化了一点儿淡妆。
“你是杨大哥?”她问。
“啊?啊!是,我是!”他慌忙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请她落座。
朱瑛脱掉了羽绒服,她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紧身羊绒衫,杨历年不太敢看,可那两团高耸又实在太吸引人。
他的眼神开始躲躲闪闪,又怕遇到熟人,又想去看她,做贼一样。
好,真好,个子高,身材又丰满,长滴还这么好看……
七哥春心开始荡漾。
“等半天了吧?”人家姑娘落落大方。
“没没没!”杨历年连忙摆手,“没多大一会儿!”biqugetν
朱瑛瞅了一眼他面前的盘子,里面化的都是汤汤水水,就笑了起来。
“你、你吃冰淇淋还是喝点什么?”
“冰淇淋吧!”
杨历年点了一盘冰淇淋,盘子里面是五个半球,朱瑛问你不再吃点儿了?他说吃,于是给自己又要了一盘。
一开始,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还有点尬聊,渐渐才好一些。
话虽聊的挺热乎,杨历年身体却越来越冷,不是屋里不暖和,是他吃了太多冰淇淋。
“中午了,我请你吃点饭吧?”他牙齿开始打颤。
“有营业的饭店吗?”
“有,来之前我看了,二道街有家炖菜馆今天营业了。”
“行,走吧!”
杨历年挺开心,老姐说过,如果女孩能跟着自己换个地方继续聊,那就说明差不多了!
两个人上了车,他觉得后视镜好像有条人影一闪,再仔细看又没了。
他摇了摇头,朱瑛问:“怎么了?”
“没事儿,可能是眼花了。”
朱瑛笑道:“你才多大呀,眼怎么可能花。”
路上聊的挺好,女孩十分开朗,杨历年觉得挺对脾气。
炖菜馆老板娘就叫吕晓莹,是大虎的婚前好友,今天也是第一天营业。
这年头过春节都是在家吃吃喝喝,还不流行在外面饭店喝酒,她初五开业都算早的了,也没什么客人。
“七哥,过年好!”
大虎带着这些朋友来喝过酒,吕晓莹很熟悉杨历年,热情地拜年打招呼,眼睛却直往朱瑛身上飘。
“这是饭店的吕老板,这是我朋友小朱……”杨历年红着脸介绍。
“妹子过年好!”吕晓莹笑呵呵领着两个人进了单间,杨历年让朱瑛点了六个菜,又问她能不能喝酒。
“不好吧?”朱瑛说。
杨历年说:“大过年的,有啥不好的?你能不能喝点儿?”
“我随我爸,能喝个二三两……”
“说自己能喝三两的,就说明喝半斤都没问题!”
吕晓莹说年前到的60度纯粮散白不错,杨历年说行,就它了!
没啥客人,饭店里就她和厨师老刘头,很快六个菜就上来了。
伴随着零星响起的鞭炮声,转眼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单间里已经酒过三巡,两斤多白酒进了肚,两个人越聊越投机,越喝越热乎。
朱瑛问:“哥,你、你觉得我咋样?”
杨历年说:“好,真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那行,就这么定了!”朱瑛啪啪拍着他的肩膀,笑个不停。
酒后百态,有人喜欢哭,喝多以后能把这辈子所有不开心的事情想起来,也有人喜欢笑,看着板凳都能笑半宿,无疑这俩人是后者。
两个人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随后把两个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其中一个还倒在了地上。
噗通、通!
两个人跪在了地上,对着一桌子残羹剩菜。
杨历年摇摇晃晃:“黄天厚土在上,我杨历年……”
“我朱瑛……”
两个人异口同声:“我们兄弟二人义结金兰……”
杨历年用肩膀靠了她一下,“是、是兄妹!你也不行啊,太不熟练了,我说吧,我说的贼溜……”
“嗯呐,哥、哥你说……”
“我们兄妹二人义结金兰,歃血为盟,结兄妹谊,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
吕晓莹一直留意着这屋呢,听到椅子倒地声后,连忙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听到这套磕儿后慌忙往前屋跑,“五姐?五姐?!”
先前杨历年没看错,冷饮店外面确实有人,是不放心他的五姐杨秀丽。
她见桑塔纳开走后,赶快打了辆车跟在后面,又在炖菜馆外徘徊半天才进去,她和吕晓莹几年前就认识,这几年单位聚餐也常来。
去年有一次闲聊,相互才知道这里面还有其他一些关系,于是也就成了好朋友。
此时外面早就黑了,偶尔会有烟花升到空中,映的屋里一片喜气,杨秀丽一直坐在窗前喝茶,见她过来就站了起来。
“晓莹,咋了?慌慌张张的……”
“七哥、七哥和那个女孩儿拜上把子了!”
“啥?!”杨秀丽差点暴走,这犊子玩意儿,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他带姑娘吃饭,让你搞对象找媳妇,怎么又成拜把子了呢?
刚要冲过去,吕晓莹就扯住了她,在她耳边嘀咕起来……
——
杨历年脑子一团浆糊。
睡梦中,他赤着身子行走在寸草不生的荒漠里,放眼望去,前后左右都是雪白的沙子,弯腰抓起一把,手感细腻。
太阳好大,而且还是两个,在头上晃晃悠悠。
他觉得好渴,嗓子都冒了烟,于是开始拼命地挖沙子,两只手都挖出来了血,他不敢停,一直挖,一直挖……
腰酸腿疼,筋疲力尽。
呼——
他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随后就懵了,这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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