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穿过了北山灾后重建的楼区,再往前就是河坝了。
白二宝喘的不行,感觉心脏都快从嘴里吐出来了,他手脚并用往河坝上爬。
周东北也追到了河坝下,不等他往上冲,爬到一半的白二宝竟然滑了下来,周东北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
“你谁呀?追我嘎哈?”白二宝嚷了起来。
“我,周疯子!”
“谁?”白二宝装傻,“疯、疯子哥?你追我干啥呀?我还以为是劫道的呢!””
周东北将他两只手背了过来,用力往上一提,“你小子做过什么事情自己知道,走吧,跟我去公安局!”
白二宝疼的呲牙咧嘴,明显慌乱起来,“我咋了?再说了,你也不是警察,凭啥抓我呀?!”
“哪儿特么这么多废话!”
周东北懒得多说,紧紧攥着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扯了起来。
白二宝咧着嘴,“疯子哥,这是干啥,咱俩也是老朋友了,记不记得那年冬天,你还用粮票买过我的自行车……”
不等周东北说话,白二宝一只脚就伸到了他腿后,身子同时用力一靠。
脚下太滑了,周东北一个趔趄朝后倒去,他一只手下意识去拄地,另一只手还扯着白二宝的一只手腕,拖着他同时跌倒在了雪地上。
白二宝倒在了他的身上,支撑着起身后,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尖刀,大吼一声:“我草泥马!”
尖刀闪着寒光,毫不犹豫地朝他胸口扎了过去。
情急之下,周东北用力一扯他那条胳膊,去挡这一刀,白二宝总不可能往自己胳膊上扎,慌乱之下停住了手,用力去挣这条胳膊,那只手又扬起了刀。
不等他扎下来,噗!
哎呦!
白二宝握刀的手捂住了脑袋。
是周东北抡起了拳头,砸在了他一侧太阳穴上,这一下砸的他两眼直发黑,那一刀就没扎下来。
就在他懵逼的同时,周东北已经攥住了他握刀的手腕,翻身别手,骑在了他身上。
刚才那一拳,是姐夫郝忠海曾经教他的。
抢刀捅肯定不行,于是抢过匕首远远扔了出去,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掏出了大衣兜里的大哥大,用力砸了上去。
噗!噗!噗!
几下,白二宝就被砸的头昏脑涨,满天都是小星星。
周东北瞅了两眼手里的大哥大,怪不得二虎和老嫖、马哥他们都爱用这玩意儿打人,手感确实不错,关键还不算凶器。
白二宝头上的血,顺着棉帽子淌进了脖子里,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说,为啥逼死白三儿?”周东北问。
白二宝身子就是一僵,“我不明白你啥意思……”
噗!
大哥大又砸在了他的头上,只是头上,而不是太阳穴或者后脑勺,因为这两个地方相比较之下太脆弱了。
啊——
白二宝大喊起来:“警察打人啦——”
没喊完又闭上了嘴,他想起周疯子可不是警察,左右看了看,这个时间都在家准备年饭呢,河坝上一个鬼影都没有。
“你说你俩都姓白,五百年前本一家,咋能这么狠呢?”周东北盯着他的后脑勺,语气满是调侃。
白二宝耷拉着眼皮不吭声,只是呼呼喘气,面前的雪化了碗大一块。
“说不说?”
“我说啥呀?”
“……”
周东北知道郝忠海很讨厌审讯时上手段,可白二宝就是块滚刀肉,不上点手段根本不好使,不如自己帮帮他,于是大哥大又砸了上去。
“救命啊——”白二宝被打得狼哭鬼嚎,可就是什么都不说。
周东北也急了,爷爷他们还在车里等着,幸好自己没熄火,否则这会儿都得冻透了,于是下手就更狠了……
噗!
噗噗!
一下又一下的往他头顶上拍,拍的他都开始心疼了,当然不是心疼这块滚刀肉,而是自己的大灰狼。
“别打了,我说,我说……”白二宝觉得再打下去自己就得死了,此时眼前血红一片,脑袋估计至少得被砸了十几个大口子,疼的撕心裂肺。
他毫不怀疑身上这个疯子会拍死自己,毕竟死在他手里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周东北也累了,估计再砸下去大灰狼都得散花,于是就住了手,啐了一口道:“何必呢,说,谁让你进的看守所?”
“是、是分局的亮子……”
“李新亮?”
“对对对,他姓李,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给你多少钱?”
白二宝犹豫起来……
周东北一抬手,吓得他马上说:“五万,就给了我五万,不信你问他呀!”
——
接到小舅子传呼之前,郝忠海正在审讯室里。
过年都放假了,他毕竟新上任不久,主动值了年三十的班儿,媳妇带着闺女回了父母家。
眼前这个汉子面目忠厚,穿的邋里邋遢,胡子都打了结,离这么远都能闻到一股酸臭味儿。
郝忠海问:“人家现在怀疑你入室抢劫,都吓坏了,说说吧,什么情况?”
“俺没有,就是太冷了,又饿的不行,俺就进去拿了两个馒头,不信你问问……”
“你说你是鲁省枣庄人,身份证呢?怎么来我们兴安了?”
男人说:“俺来找孩子,身份证丢了……”
“找孩子?你孩子丢了?”
“嗯,”男人垂下了头,“丢六年了,今年已经九岁了……”
“报案了?”
“报了,可没用,俺就只能出来找。”
“你一个人?”
“俺和孩子他娘。”
“她人呢?”
“死了,重感冒,死在了四平,好几年了……”男人语气平淡,平淡的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郝忠海沉默半响,一旁做笔录的女警小陈眼眶有些红。
“找多久了?”
“六年,报完案俺和他娘就开始找了,从家走到最南边,又往北走……”
郝忠海叹了口气,“这么找不是办法,日子还过不过了?不如回去等当地公安的消息。”
男人摇着头,“儿子没了,老婆死了,哪儿还有日子?那是俺的儿,俺必须要找到他!”
“六年了,孩子肯定变了模样,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俺就想知道他是不是活着,只要活着就好……他要是过的好,俺不带他走,俺就想带他去趟四平,在坟前给他娘烧点纸钱儿,俺得告诉他娘,大拴儿还活着……这就够了……”
郝忠海暗自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
滴滴滴——
他腰间的传呼机响了起来,看完后就是一愣,起身说:“小陈,带他去好好洗洗,完事给他煮点饺子吃!”
“是!”
他快步出了审讯室,赶快召集人。
味儿哇——味儿哇——
两辆警用桑塔纳拉着警笛,穿过楼群越来越近。
白二宝戴上了手铐,被两个刑警押上了车。
郝忠海皱着眉,“咋打这么狠?”
“不狠点儿他能说?”
“他怎么说?”
“三队的李新亮给了他五万块钱,剩下你们问吧!”
“行了,快回去吧,我看爷和老叔他们还都在路边呢!”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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