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北瞅了一眼他那双脏兮兮的手,“有事儿?”
“疯、疯子哥,我能以后跟你混吗?”他说的一脸渴望,“如果有工资,很快就能把欠你的500块钱还上了!”
周东北哑然失笑,“兄弟,我可从来不混,你说说你能干点啥呀?”
“我啥都能干!”
“那行,开春去市里找我,就去工地做力工吧!”
“啥?”赵埋汰懵了,自己要是想干力气活,还能混成今天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周东北又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他连忙松开了,脸上瞬间堆满了笑:“疯子哥,我这身子骨不行……”
“你特么就是懒!”毕六子开始溜缝。
“滚!”赵埋汰又开始跳起脚骂:“差点把你忘了,把坑我表弟的25块钱还给我!”
毕六子气的脸都红了,“你能不能别胡咧咧?我毕六子就算要做局,也不可能坑他那两个钱儿吧?”
这话不假,耍钱鬼儿,耍钱鬼儿,玩大了都耍鬼儿,不然怎么说十赌九输!但以毕六子在当地的名气,25块钱真没必要做什么局,丢不起这个人哪!
“你?”赵埋汰一脸不屑,嘴里满是嘲讽,“抠篦子挂马子扒老太太裤衩子,你毕六子啥事儿不干?我是懒吗?我他妈是不想和你这种人同流合污!我赵武风流倜傥一身本事……”
“你可快别扯犊子了,风流鼻涕淌吧?你他妈除了骗还会啥?”毕六子骂道。
“你放屁!”
“你才放屁!”
“你放屁!”
“你才放屁!”
两个一身屎尿的人凑在了一起,斗鸡一样对着喷。
“赵埋汰,你就是个大傻逼!”
“毕六子你他妈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你癞大玄、扯大彪、和大泥、耍大刀,放个屁把自己蹦老高……”
“我、我、我操尼妈!”毕六子气的脸红脖子粗,要不是沈公安他们在,他早就再动手削他了!
“别一天天真以为自己是朗乡社会大哥,我他妈就是懒得搭理你,再和我装逼,我就扯着你懒子拽后山沟里,大劈垮小劈叉,老汉推车倒挂蜡……”
“草泥马!”
“你个傻逼,挺大个裤裆背个筐,远瞅好像傻老张,一天天假假咕咕、扭扭捏捏、叽叽歪歪、吭哧瘪肚撅个腚眼子都脱肛了,还他妈洋了二正五迷三道滴四处张望……”
“草泥马!”毕六子只会这三个字。
“你说你骂来骂去只会骂草泥马,语言太没杀伤力,拿着五个大硬币,看场《三毛流浪记》,一天天活的还挺满意!你说你家里连水都用不起了,洗完脚的水蒸地瓜,蒸的又面又起沙,被窝里吃,被窝里拉,被窝里放屁蹦爆米花……”
所有人都直了眼,老嫖和许大宝对视了一眼,我艹,人才呀!
“我草泥马!!!还钱!还钱!”毕六子快疯了,自己也是胆儿肥了,满朗乡也没谁敢和这个货对着骂,于是扭头大喊:“程子,给他,把钱给他!以后再看到他老弟来,就他妈给我打出去!”
“嗯呐!”
程子慌忙掏出来25块钱,有零有整,一股脑塞给了赵埋汰。
赵埋汰看到钱,瞬间就闭上了嘴,也不嫌寒碜,手指还舔了舔口水,一五一十地查了两遍,这才装进兜里。
这舔手指的动作,让所有人瞬间破防,胃里一阵阵翻腾不已。
“行了!”周东北可不想要这么个活宝,连忙说:“也没啥事儿了,我们就回去了!”
“别呀!”赵埋汰拦着了他,二虎走到了他身后,这架势很明显,这小子再伸手可就开削了!
骂不过你,我还打不过你吗?
赵埋汰也不嫌累得慌,絮絮叨叨说了起来:“疯子哥,我这体格真干不了力气活,那次我去吧,见你公司把门的是个瘸子……你说他那腿脚能看门嘛,要不是惦记家,当时我就想留下给你看大门了……”
“我一直都这么想的,真滴,儿唬!想两年了,可总也攒不上500块钱,没脸去,那个……我想和疯子哥说说,我能不能去给你家看大门……”
谁都听的明白,这个货就是想干点儿俏活儿,毕竟打更不用出力。
周东北被熏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好应付了两句:“那行,过了年再说吧!”
说完朝毕六子点了点头,捂着鼻子赶紧走。
赵埋汰在后面扬手摆动,喊了起来:“疯子哥,开春儿见!”
几个人都没回头,还没走出胡同,就听到了一阵拳打脚踢狼哭鬼嚎……
“沈公安——疯子哥——救命啊——”
众人都忍着笑,真特么是朵奇葩!
周东北问:“这小子当年犯什么事儿进去的?”
“诈骗!”沈明说:“要说这个货也是个人才,不仅会乔装打扮,又能模仿各种声音,可惜不往正地方用!”
听他这么说,周东北心思不由就是一动,或许以后还真能用得上他!
他们先去分局和张副局长打了个招呼,表示感谢,又与沈明和祝小严两个人告辞。
回去的路上,老嫖和许大宝兴致勃勃,说装刑警真爽,周东北闭目养神,脑子里把事情重新捋顺了一遍。
如果找不到白二宝和这个化名李艳的许二妮,这个案子就没法往下进行,因为李超的死,刘卫国哥俩的案子也按下了暂停键,真是闹心!
半路下车尿尿,许大宝替下了二虎,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到市内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周东北先给盛夏打了个电话,盛夏说和单位几个同事在老嫖的火锅城吃饭,周东北说一会儿他就过去,吃完一起回家。
随后又打给郝忠海,他那边背景嘈杂,好半天才安静下来。
郝忠海说他和沈波在饭店喝酒,新官上任,今晚市局刑警队同事请客。
两个人都把自己这边的事情说了说,不出所料,白二宝不见了,家里人说他去了南方做生意,具体去哪儿了也不清楚。
“姐夫,”周东北说:“现在南下打工的人太多,身份证制度也不完善,这两个人不能太好找,我建议盯住魏俊民!”
“我和大波也是这么商量的,明天上班我和方局聊聊!”
“好!”
第二天上午。
郝忠海一身正装,刚走上三楼,就看到大局长方振和政委孙涛、分管治安的副局长苏志勇,三个人在走廊说着什么。
他大步走了过去,立正,敬礼,“方局好!孙政委好!苏局好!”
三位领导都笑了起来。
方振说:“看看我们英姿勃勃的郝大队长,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可都看着呢,看看你要怎么烧!”
苏志勇抱着手,脸上都是笑,“小郝可是咱们兴安警队最耀眼的一颗明星,这些年破获的大案要案数不胜数,方局的提议我们都很赞成,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嘛!”
政委孙涛一看年轻时就是个帅哥,微笑着夸奖起来,郝忠海连忙客气,说领导过誉了,接下来一定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等等。
寒暄几句,两位领导又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这才回了办公室。
这二位并不是郝忠海的直管领导,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冯有才这两天请了病假,他跟着方振进了办公室,把昨天的调查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方振没想到看守所一个羁押嫌犯的死,竟然会牵扯到李超的案子,不由眉头紧皱。
“查一下,这个白三儿为什么会关押这么久?是谁给谭友明打了招呼!”
郝忠海说:“我问过了,这个案子是李超办的,也是他一再提交的延长羁押申请,理由是案情复杂,还在侦查,所以……”
他没再往下说,因为这也不是什么个案,曾经还有过羁押两年多不管不问的,看守所的谭友明也难,一个个都是大爷。
“你的意思呢?”方振问。
“重新启动刘氏兄弟的审讯工作,不宜拖的时间过长!我提议恢复沈波和赵杰同志的工作,将李超案和白三儿案并案……”
他把接下来的工作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方振沉吟片刻,“我没意见,确实不能再拖了,要给兴安百姓一个交代!对魏俊民的监视原则上我也同意,但绝对不要暴露身份,不能寒了老同志的心!明白吗?”
“明白!”
“忠海,队里案子压了很多,不能把精力都放在这两个案子上,你要学会放手!”
“是!”他犹豫了一下。
“还有事儿?”
“是,北山那边我走了,还有好多工作不能虎头蛇尾……”
他说的很隐晦,这事儿如果换做周东北,一定会直接说:我姐夫走了,我看指导员方浩亮就不错……
方振看着他,按理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没必要这样了,可这家伙就是太有分寸了,其实这样反而会有一些距离感,这方面周疯子和沈波更合自己心意。
他时常会想,如果那个疯子能进警队的话,他日成就一定会在自己之上,可惜了!
“你的意思呢?”他故意问。
郝忠海也不傻,他当然清楚方振更欣赏小舅子那样的性格,时而豪爽,时而狡黠,往往能一语中的却还能让人开怀大笑,不会让人觉得唐突。
可人和人性格是不一样的,他也希望自己能那样放得开,尤其关系到位以后,有时耍耍赖挺好,可他很难做到。
此时听方振这么问,尽管心中忐忑,还是咬牙说了出来:“这几年我和方浩亮同志相处的不错,他是个好同志,我相信他能胜任所长一职!”
方振笑了,伸手点了点他,“你呀,先别说咱们私下里关系如何,你是老所长,我征求你的意见也符合正常组织程序,以后多学学你那个无赖小舅子!”
“是!”郝忠海起身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两个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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