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一听又有事儿求自己,看他的眼神都不善起来,“你这酒咋就这么难喝呢?能不能有一次喝酒不求我办事儿的时候?咋滴呀?我给你拿着红包,还得给你办事儿?”
“这话说的,我这不就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的事儿嘛……”
“有屁快放!”
“红星局林政科有个叫姜金山的副科长,他得罪我了……”
这事儿早就该办了,不然那位郑森副局长和刘所长一定以为自己吹牛逼,再去红星多他娘的尴尬!
没办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姜金山的老爹老娘都没了,听说市里查出来姜岩好多问题,不只是贪污受贿,还有玩弄多名女职工等等。
家里存款上缴没收不说,就连房子都被加工厂收回去了,只是事情并没有见报而已。
出于人道主义,自己心又软,才没给这哥俩雪上加霜。
徐辉有些奇怪,“得罪你了?那你就削他呗,听说你办公室就挂着一把斧子,摆设呀?”
周东北嬉皮笑脸,“那多没意思,我就是想把他调回市里,给他个冷板凳坐坐!”
“我说你咋这么损呢?!”
“我一直这么损哪……”
“你说你也开了公司,又整了这么个大饭店,也算得上兴安市有头有脸的大老板了,怎么还小肚鸡肠的呢?还能不能要点脸?”徐辉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就回去了。
老嫖还不熟悉徐辉的风格,小声说:“哥,他生气了?”
“你懂个屁!”周东北知道这事定了,如果他做不到或者不想做,肯定不会和自己开玩笑,拿下一个林业局的小科长,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打个电话或者暗示一下的事儿!
“走吧,过那边敬酒去,还有20桌呢!”
“喝不动了,你得给我涨工资……”老嫖开始耍赖。
“我给你涨个粑粑!”
“周扒皮呀,你是真埋汰!”
“……”
两个人要去那边单间敬酒,出了走廊,周东北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物资局开小车的何大凯,盛夏的追求者。
何大凯从卫生间刚出来,最近他已经不去区人事局门口了。
没办法,这个周疯子太吓人了,听说商业街那个案子,他一个人空手勒死了行凶歹徒。
他也早就注意到了忙忙碌碌的周东北,此时已经躲不过去了,表情尴尬,“周、周经理好!”
周东北笑呵呵扬了一下手,“小何来了,吃好!”
“哎!好好好!”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何大凯叹了口气,这就是差距呀!
转念又想,怎么自己就成了小何了呢?喊的好像他是自己领导似的,艹!
——
那边与这边的风格完全不同,简直是热火朝天,一些人这屋窜到那屋,喝乱套了!
周东北这次绝对是大手笔,红升乡政府的领导班子都请来了,社会上只要有些名气,而且和自己打过交道的,他都请了!
就连桥北马回子都让人捎了话,他还真带着齐保和白三儿来了。
他让老嫖把他们和大黑熊他们分开了两个包间,而且这两个包间离的也够远。
这些人大部分都没什么消费能力,周东北当然很清楚,可他们能赖,说不定就赖上谁过来喝一顿!
最重要一点,面子今天我周疯子给你们了,以后这地方来不起就躲远远的,别上这儿来犯浑……
当然,他还存了另外一个心思,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发生意外,哪怕两个单间离的够远。
两个人挨屋敬酒,喝的热火朝天。
红升乡的乡长吴洪有些不舒服,没想到和周旺坐在了一桌,而且这老小子好像完全忘记了过去那些事情,插科打诨,谈笑风生。
他暗自腹诽,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周旺既然都不当回事儿,我他妈又怕个毛?
书计陈茂学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周家老二,想想自己也快退了,懒得再操什么心,有吃有喝,想那么多干啥?
周东北和老嫖进屋敬酒,大伙喝的七扭八歪,也没人站起来。
周东北瞄了一眼有些狼藉的桌子,笑吟吟接过老嫖手里的茅台,“各位可都是我的父母官,因为太忙,所以才让我爸陪着,真是太对不住了!”
乡武装部的费洪志半躺在椅子上,脸喝得黑红黑红的,大手一挥,结结巴巴,“老、老二你客气啥呀?乡里乡、乡亲的!”
吴洪没好气瞥了他一眼,心里暗骂,这个驴操的玩意儿,见到酒就没命!
周东北先给陈茂学斟酒,“陈书计劳苦功高,这些年为了乡里乡亲做了太多好事,这杯酒无论如何您都得喝了!”
陈茂学呵呵笑着,也不多说什么。
第二个是吴洪,周东北拿过他面前的酒杯,他脸上挂着笑,仰着头问:“我看那边走廊还有一些包间,坐的都是大领导?”
“啥领导不领导的,都是些面子上的事儿,我周老二的领导就是在座的各位!”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这小子说话就是好听。
吴洪看了一眼放在面前满满的一杯白酒,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周东北继续给副乡长刘岩倒酒,“多喝点,我姐有我妈她们陪着呢!”
刘岩笑了,“那必须滴!”
大伙听了个稀里糊涂,不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刘岩今天是带着媳妇周月华来的,两口子来的早,周东北和父母在门口迎的他们。
赵玉芳听儿子竟然认了副乡长爱人做了干姐姐,真是又惊又喜,带着两口子参观了一圈以后,又跑去卫生间包了500块钱,出来后撕撕巴巴硬塞给了周月华。
刘岩进到饭店也被这里的豪华震惊了,万万没想到这便宜小舅子如此大手笔,沙场这么赚钱吗?
乡会计田玉成、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等等都满好了酒,周东北和老嫖带头先干了,其他人也都一口干了杯中酒,唯独吴洪还端着酒。
“东北,一会儿带我们参观参观那边的包间?”他笑呵呵看着周东北。
其实吴洪不想出这个头,哪怕这种区别对待让他很不舒服,周老二什么德行他很清楚,万一把他惹毛了,真给自己一斧子怎么办?
话说前段时间,他一闭眼就能看到杨红岩的半片脑袋。
只是此时又不得不挑挑理,先前乡里几个人都明里暗里表示过不满,这就把他架了起来,作为一乡之长,不说两句显得太没有地位。
房间里安静下来,陈茂学左看看右看看,脸上带着一丝浅笑。
妇女主任田秀娥放下了酒杯,阴阳怪气:“是呀,我刚才出去,看这边好多地赖子在走廊吵吵把火的,那边可安静了,难道周经理请客还分三六九等?”
田玉成一声不吭,暗暗腹诽,这两位真是做糖不甜做醋酸,人家好心请你们来喝酒,还挑什么理呢?
再说了,就周家老二饭店的这个档次,你们这辈子可能也就吃这一次了!
费洪志摇着脑袋,“田姐,你这说啥呢?那可不是什么地赖子,那些人里有我哥们,人家在社会上都老有名儿了……”
周旺笑道:“儿子,那你就带吴乡长他们去看看呗!”
不等周东北说话,老嫖张了嘴:“乡长,我劝您还是别去!”
吴洪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哦?为啥呢?”
“因为我哥俩刚刚给李长江敬完酒,还有市局的方振方局、分局的金川金局、商业局的林玉山林局、木材调运局的齐自强齐局、区人事局的艾国栋艾局……您说,您去合适吗?”
周东北含笑不语,这大管家不错,一口一个您,有礼貌又有眼力价!
屋里更加安静了,乡里这些人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甚至连副乡长刘岩也同样的一脸难以置信。
“满囤,”吴洪瞪着老嫖,“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这是要犯错误的!”
老嫖撇了撇嘴,“虎威厅,不信你去看看?”
“别扯淡!”周东北哈哈一笑,看向了周旺,“爸,我俩还得继续敬酒,你替我陪好各位领导!”
“慢用,慢用!”老嫖也打了个哈哈,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跟着他屁股后走了出去。
走廊里。
“哥,这个货咋这么多事儿?请他是给他面子,就这些个玩意儿,有谁以后能来得起?”
周东北眼睛微微一眯,“蹦的欢,死的快,不急!”
单间里的吴洪傻了一样,后背一层层的冷汗。
李长江?!
周老二竟然能把李长江请来?
“我去撒泡尿……”他起身往出走,没人说话,都在琢磨着老嫖刚才那番话。
吴洪当然不敢去虎威厅,他直接出了饭店。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饭店门前很宽阔,距离马路至少三十多米。
门前空地规划出了一个停车场,一行能停十几辆车,起码能停四排。
规划停车场的时候,老嫖觉得没啥必要,这年头全市能有多少辆小轿车?可见二哥坚持,也就听他的了。
此时只停了一排车,其中212吉普有五六辆,三辆黑色的老上海、两辆拉达、一辆波罗乃兹,一辆黄色的大发,还有两辆黑色伏尔加。
所有车牌都被雪遮挡住了一些,但其中一辆伏尔加尾号的几个数字,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吴洪被西北冷风一吹,瞬间清醒了好多,额头都起了一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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