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有三桌推牌九的,一直玩到天亮才走,图四后半夜就在西屋睡了,快中午才起来。
他端着牙缸,蹲在院子里刷牙。
刘二狗也起来了,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四哥,凉了,咱们得准备煤了!”
噜噜噜——噗!
图四擦了擦嘴巴的沫子,起身说:“你和老猪去二煤建买吧,整一四轮子就够,柴火我找个加工厂的哥们拉一车……哦,对了,那个羊城老客又快来了吧?”
“嗯呐!这老小子赚钱上瘾!”
“废话,谁赚钱不上瘾?我看今年市里来了不少老客,木材这么赚钱吗?”
刘二狗来了精神,“必须滴呀,知道这一趟韩老板赚多少吗?”
“多少?”
“给他们单位至少赚七八万,他自己就落腰包一万五,疯子给钱的时候背着我们,可临走那天,韩老板自己说漏了嘴……”
“这么赚钱?”图四早就有些动心,自己没路子弄指标,但可以倒腾黑材,据说那玩意儿也挺赚钱。
猪大肠披了件人民服出来了,嘟嘟囔囔:“你俩嘎哈玩意儿?一大早就吵吵把火的,敢情你们都睡足了……”
咚咚咚!
院门响了起来,三个人都是一愣,这个点儿就上人了?不应该呀!
图四离门近,拎着牙缸牙刷往院门走,嘴里还开着玩笑:“谁呀?这么早就来了,这是憋着多赢点吧……”
院门刚一打开,一把半新不旧的大五四就支在了他的脑袋上,枪口冰冷。
图四就是一僵,瞪着眼睛仔细看这个人,他穿了件半新不旧的蓝色夹克,年纪大约二十六七岁,中等身材单眼皮,长相普普通通,看着挺老实。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自己不认识,更没见过。
“兄弟,要钱就说话,用不着这样!”他一动不动,直视着这个人的眼睛。
这人的嗓子有些哑,声音不大,平淡有力:“你就是图四?”
“对,我就是!”
猪大肠和刘二狗见人没进来,就一起往院门走,因为东侧是仓房,紧靠西侧穿过通道才是大门,所以两个人走了几步以后,才看到门外的情形。
“都别动!”那人也看到了他俩。
两个人呆住了,什么情况?公安?不会吧?放个赌而已,至于动这玩意儿嘛,再说了,四哥和分局三队的李超,还有北山派出所那些人处的像哥们一样,真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也会提前打招呼,至于这样吗?
图四也狐疑起来,自己并没犯什么事儿,怎么可能来抓自己!
“马小花是你的人?”这人又问。
图四更是费解,拿枪顶着自己,问的却是晓华,难道这臭小子得罪人了?
他没犹豫,“对,我弟弟!”
“那就错不了了,”他用力顶了一下,“让他出来!”
“他不在我这儿!”
“真不在?”
“真不在!”
“你能找到他吗?”
“能!”
“好,带我去找他!”
“就这么去找?”图四问他。
“对!”这人缓缓将家伙事儿放下,但枪口一直对着他,随后就揣进了夹克衫宽大的兜里,枪口在兜里挑着,还是正对着他。
在他往兜里揣枪的时候,图四至少有两次想动手,可都没有把握。
这人又问:“他在哪儿?远吗?”
“兴安才多大?不远,就在二百货那边!”
“好!”他的眼睛飘向了院子里,“你俩,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如果发现你俩出了这个院子,就别怪我下死手!”
刘二狗连忙点头哈腰,“大哥放心,我俩现在就回屋睡觉!”
“前面带路!”
图四问他:“腿儿着呀!”
“对!”
图四放下了手里的牙刷牙缸,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猪大肠和刘二狗,什么都没说。
他走在前面,往西走出了胡同,左拐就上了马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自行车道上。
“我能知道你为啥找他吗?”图四问。
这人也不隐瞒,“我叫刘大亮,在马小花手里抬了五千块钱,今天要还他,可我找不到他,听说你俩好,就找上门了……”
听到“刘大亮”三个字,图四马上想起了他是谁!
前段时间,他带着穆桂英和卢晓光去他家要过账,没想到他爸上吊自杀了,怪不得这个人有这东西,因为他是木材加工厂保卫处的。
这年头,很多大型国营工厂保卫处都有,木材综合加工厂就有十多把半自动,据说以前连迫击炮都有,前几年周才被上面收走。
这人有问题!
如果只是还钱,为啥要这样?
图四停住了脚,缓缓回头,一眼就看到他兜里的家伙事儿还对着自己。
他笑了笑,“原来是给晓华还钱的,给我就行!”
“不行,”刘大亮摇了摇头,“我得亲手交在他的手上!”
“走着就远了……”图四脑子转的飞快,这小子肯定是来杀晓华的,可能是因为晓华他们去要账后,他爸就上了吊……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隔这么久才来?biqugetν
就因为他爸上吊,自己一再叮嘱晓华,近两个月就不要上门催债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人家亲爹死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他们催债导致的惨剧,都不能在这个风口浪尖找事儿,毕竟才五千块钱,他甚至还把应付利息都抹了。
难道是卢晓光他们背着晓华去要了?
“走吧,想啥呢?”刘大亮脸色阴沉起来。
图四没吭声,掉头就走。
——
院子里。
猪大肠和刘二狗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瞅啥呀?报警去吧!”
刘二狗看明白了图四的眼神,说完就去推自行车,猪大肠连忙喊:“别别别!咱俩跳后窗户走吧!”
他很纳闷,回头问:“为啥呀?”
“人家不是说了嘛,让咱俩老实呆着,要是发现四哥命可就没了……”
“你个虎逼朝天的玩意儿,门口有地雷呀?咱俩走不走的,他能知道吗?”
猪大肠挠了挠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你他妈是不是喝傻了?”他推着自行车往出走。
“我还没喝呢!”
“别墨迹,快走!”
两个人蹬着自行车,上了马路就往北山派出所跑。
支好自行车,没等进派出所,就看到一辆拉着警笛的跨斗子,停在了对面旭日大饭店门前。
望着饭店门口一地的鞭炮碎屑,猪大肠说:“好像有结婚的!”
“废话!”刘二狗快步上了台阶,“麻溜走得了!”
——
旭日饭店。
候晓强气喘吁吁,“魏局,有、有人报案,油厂小区一栋居民楼响起了三声枪响,附近邻居开始找,最后找到了木材综合加工厂副厂长姜岩家,姜岩和爱人双双中枪身亡……”
“什么?!”魏俊民大吃一惊,整个婚礼现场更是鸦雀无声。
听到姜岩这个名字,周东北愣了。
尼玛,不会吧?
他死了?
大局长金川站了起来,面色冷峻,“喘口气,不要急!”
“是!”候晓强打了个立正,接着又说:“接到报案后,我们马上出警,不过凶手已经跑了,没有人看到他,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金川当机立断,“所有干警归队,马上全城布控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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