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贮沙场地虽然相隔不远,可二驴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于是他就找了几个人朋友帮忙,这几个人一个月是五十块钱,疯子按月给,一分不差。
那些沙子一共多少方,疯子和孙广志记录的非常清楚,合计价值应该九万多,量这些家伙也不敢扯犊子!
不过即使这样,自己对那边也没放松过,隔三差五就跑过去看看。
知道自己总往那边跑,疯子还笑着说水清则无鱼,什么差就没徒弟啥的,还说只要别太过分,差不多就行了……可自己绝不能让有些丑事发生,尤其二驴子还是自己的小兄弟!
“陈军儿,有啥话直说!”他坐在了沙滩上,点了根烟。
这么喊陈军是有原因的,今年春节前发红包那次喝酒,疯子说陈军排行和四哥一样,太容易叫混,万一哪天自己喊老四,四哥准得削自己,说自己太没礼貌……
大伙嘻嘻哈哈,说以后就直接喊老四大名儿得了,于是大伙就都这么喊了。
有人不知道的是,东北人其实特别爱说儿化音,例如喊老三,这个“三”就不带儿化音。
可如果直喊一个字“三”,这时候就必须戴上儿化音,要喊“三儿”,似乎这样才显得亲切,喊着也顺口。ъiqugetv
同样,“陈军”这个名字,亲近一些的朋友,喊的时候就会在后面加上儿化音,喊的是“陈军儿”!
再例如二百货开局子放局子的陈宝军,社会上好多人都喊他“军儿哥”,没有人喊“军哥”。
陈军闷着头抽烟,黑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半天才说:“我天天在这边,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就是听说最近二驴子天天都抽塔山儿,经常带着那几个小子下饭店,还去了几次站前山东子的旅店嫖……”
“知道了,去忙吧!”
杨历年没让他说完,声音淡淡的,这让陈军心里有些没底,起身后没再说什么就干活去了。
他没注意到,七哥两只手在微微颤抖。
——
红星林业局。
小客车扬起漫天尘土,扭着屁股开远了。
许大宝带着蚂蚱子站在路边,一头汗水迎了过来,“疯子哥,出事儿了!”
周东北愣了一下,“别急,慢慢说!”
三个人走到路边一棵树下,他见不远处有卖冰棍的,掏出五毛钱对蚂蚱子说:“买几根冰棍儿!”
“我这儿有钱!”蚂蚱子没接他的钱,撒腿就跑。
周东北掏出烟,两个人点燃,“说吧,啥情况?”
“昨天装了十二车,出了贮木场往火车站走,结果在刘屯木材检查站被拦下了!”
“手续都是全的呀,什么理由拦?”他问。
“超重,让咱们回去重新装车……”
“操!”周东北爆了句粗口,“第一次听说这么奇葩的理由,是不是以为咱们是普通货车呢?你没表示表示?”
许大宝一脸委屈,“能不表示吗,从两盒红塔山升级到了两条,没用,那两个小子根本就不要,连递烟都不抽!要不是哥你不让动手,我他妈早就削他们了!”
“别扯犊子!”周东北明白,该跳出来的人早晚得跳出来,哪怕现在职务还没那么高,可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蚂蚱子回来了,手里掐着六根冰棍。
一人两根,三个人蹲在树下吃了起来,五分钱一根的奶油冰棍,这是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后来花样越来越多,价格更是没有最贵只有更贵,可这个味道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哥,别忍了,憋的我直难受,不行就把杆子撅折了,捶他们一顿都他妈老实!”许大宝大口大口嚼着,很快就把两根冰棍儿消灭掉了。
周东北笑了起来,“你吧,就是太急躁,冰棍儿你得嗦啰着吃,这样才有滋味儿!”
许大宝愣眉愣眼,“你可拉倒吧,磨磨唧唧都化了!”
见他没听出来自己的意思,周东北也没再解释,问:“老黎和老梁呢?”
“旅店呢呗!哎呀,这俩家伙抠滴呀,加个褥子也讲价,人家姑娘都说最低15了,他俩非说10块,我说我花钱都不行……”
周东北眉毛就是一立,“红星也有了?能不能少扯点犊子?”
许大宝挺委屈,“你不是说伺候好他们嘛!”
“伺候好就加褥子?吃好喝好睡好不行吗?”
“人家就好这一口咋整?老梁说了,如果哪个城市没这个,他们都不爱去……”
“操,回头得一身病可咋整?”
“啥病啊?”
周东北四处瞅了瞅,可惜附近几个电线杆子上没有那种小广告,也不知道是暂时这个病不多,还是没渗透到林业局。
“走吧!”他站起来说。
“去哪儿?”
“见见领导!”
许大宝挠了挠头,不应该去刘屯检查站削他们吗?
不到十分钟,三个人走进了红星林业局大院,门卫拦住了他们,“干啥地?”
周东北笑了笑,“找你们林政科姜科长!”
许大宝和蚂蚱子对视一眼,还是疯子哥牛逼,到哪儿都有朋友!
“你们哪儿的呀?”门卫是个黑壮的汉子,说话瓮声瓮气。
“市里的,来请姜科长喝酒!”
“哦,”他这才放下了戒心,扬扬手,“去吧,二楼右边第二个房间!”
“谢谢!”
三个人往楼上走,楼里老旧闷热,不过收拾的还算干净。
“机灵点儿,明白了吗?!”
“放心吧!”许大宝连忙点头,疯子哥虽然有时候坏心眼儿挺多,可两个人也配合这么久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既然是来请客喝酒走后门的,还需要自己配合什么?
咚咚咚!
“进来!”
办公室不大,看着随时都要散架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人。
刀条脸上鼻梁低矮,这副刻薄寡情的相貌,简直和他弟弟姜银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位林政科科长,正是老嫖他们初中同学姜银山的亲哥哥,姜金山!
他爸叫姜岩,兴安市木材综合加工厂副厂长,也是小屯王老骚的远房亲戚,上一世就是他诬陷自己偷工厂木材,又把自己开除了公职。
“你是……”姜金山抬起头。
“你好,姜科长!”周东北大步走了进去,满面春风,“我叫周东北,来红星调些木材!”
“哦,”姜金山低下了头,开始奋笔疾书,漫不经心道:“有事儿?”
周东北也没掏烟,看此情形,他弟弟一定和他说过什么了,不然如果只是想卡好处的话,不会这个态度。
“姜科长,刘屯的检查站说我们的车超重,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红头文件,如果有,麻烦拿出给我看看载重标准……”
“你谁呀?”姜金山声音大了起来,脸拉的比鞋底都长,“检查站拦住了你们,那就说明你们有问题!按照检查站的要求整改就行了,来我这儿废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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