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嫖见有人进来,扭头看了过去,这人年纪约有二十五六岁,穿了件花衬衣,一张玉米面发糕似的大脸。
发糕脸走下五阶台阶,随后双手抱拳,冲柜台里的胖娘们躬身道:“齐姐姐,小弟这厢有礼了!”
一声齐姐姐,让老嫖肯定了先前的猜测,这胖娘们果然是齐保他姐。
胖娘们站了起来:“滚!你个煞笔还敢来我这儿?”
“哎呀,又急眼!俗话说的好,开饭馆的不怕大肚汉!齐姐姐怎么能如此对待客户?何况兄弟我还是回头客!”
发糕脸梳了个标准的汉奸中分式头型,上面还抹了不少头油,苍蝇上去都得打滑。
他慢条斯理的说完这句话,还用手朝后抚了抚头型。
“麻溜地,上次的钱给我!”胖娘们气的一拍服务台,懒得再说什么了。
发糕拿出了五张崭新的大团结,啪!往服务台上一拍,得意洋洋道:“上次的二十五,还有这次的!”
胖娘们盯着这张欠揍的大脸蛋子,真想上去给他个大嘴巴!
想了想,毕竟这是老弟的店,自己不过赚工资而已,犯不上惹这个气,怎么着也是顾客,老娘忍了!
收起钱,手往里一摆:“那边等着去!”
老嫖望着大摇大摆走过来的发糕大脸,这人只比自己高一点,扁平的脸上眼睛不大,鲶鱼似的大嘴能咧到耳根,肚子稍微有些凸起。
发糕脸走到他身边,双手抱拳,“兄台,请了!”说完一屁股就坐在了他旁边。
老嫖愣了一下,啥情况,古代来的?
人家既然这么有礼貌,自己也不能没啥表示,于是点了点头,“你好!”
问了声好,他拿出一盒红梅,抽出一根递给了他,又用火柴帮他点燃。
这人也不客气,吧嗒两口烟,还随口吹灭了他手里的火柴。
“你好,你好!”
他侧过身子很正式地伸出手,老嫖只好也伸出了手,心下暗笑,这货还挺有礼貌。
此刻他还不知道,他们这次的握手,是历史性的握手,这是未来兴安市两大“娱乐界巨子”的握手.......
“鄙人姓姬!”说完,他右手还握着老嫖的手,左手又向后抚了一下那油腻的中分头。
“鸡?!”老嫖眨了眨眼。
“对,姬,此字始见于商代甲骨文以及商代金文中,乃是上古时期就已有的姓氏,很高贵的!”发糕脸满脸严肃,一本正经。
“我知道,知道,大哥这个姓真是不错,我特别喜欢这个字……”老嫖连连点头,“大哥叫?”
发糕脸慢条斯理,“哥哥姓姬,名从良!”
鸡从良?!!
老嫖惊掉了下巴,“姬”字哥们认识,可怎么加上后面那两个字以后,听着就那么不正经呢?
再说了,大哥你叫这个名儿,来这儿合适吗?
姬从良终于松开了他的手,“兄台高姓大名?”
“小弟姓朴,名满囤!”
一个姓姬名从良,把老嫖弄的不由自主也文雅起来。
“哎呀!好姓!好姓呀!”姬从良夸张地惊呼起来,吓的他一哆嗦。
“姬老骚,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能不能他妈消停点?”服务台里的胖娘们手里拿着半个苹果,瞪着眼睛朝这边吼了起来。ъiqugetv
“没文化!”姬从良不屑地伸手往那边摆了一下,又顺势抚了一下头发,一副懒得搭理你的表情。
又继续对老嫖说:“观兄台此姓,咱兄弟二人可是同道中人,当浮一大白!”
“啥意思???”老嫖感觉脑门黑线已经渐起。
“嫖啊!这不就是你我兄弟二人此行目的吗?”姬从良有点恨铁不成钢,真想拿东西敲一下这家伙的榆木脑袋。
“大哥,我是鲜族人,这个朴,是木子旁加一个胡萝卜的卜,嗯,不是您说的那个字!”
姬从良有点伤心,叹了口气,“多好的姓啊,咋就和胡萝卜扯一起了呢!”
老嫖真想问问,你一句一个别人没文化,不会连我姓“朴”的朴字都不会写吧?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压低了嗓子,“我听那老娘们喊什么姬老骚,这是?”
“哎!古人诚不欺我,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因为我这个姓氏,一些人就胡乱给我起座号,苦恼啊!苦恼!”姬从良摇头晃脑的叹息道。
“那个……大哥,”老嫖忍不住纠正他,“是绰号吧?”
“啊?是,差不多,都差不多!”
老嫖眨了眨眼,特么差多了!说来说去,这家伙也没说是人家为啥喊他姬老骚。
姬从良也发现了他的疑惑,嗑了药似的继续摇头道:“兄弟,别怀疑,只因哥哥我天生有体香,远远都能闻到,可世人嫉妒,偏说是股其他味道,于是乱给我起座、啊那个绰号……”
老嫖瞬间石化,尼玛,体香?
这货走过来的时候,体香没闻着,倒是好大一股汗味儿!
啪!
从服务台那边扔过来一个苹果核,正打在姬从良的后脑勺上,柜台里的胖娘们哈哈大笑,一只手还啪啪拍着柜台,“我滴个妈呀!我是真听不下去了,这位小兄弟可别听他吹牛逼,这地赖子四处搞破鞋,见女人就想睡,所以别人才喊他老骚……”
也不知道姬从良是被这一苹果核打的,还是因为胖娘们揭露了自己,气的他“呼”的一下站了起来,伸出颤抖的右手,遥遥指向了柜台方向……
老嫖以为那句国骂会喷薄而出,继而连撕带挠大打出手,他咔吧着小眼睛望着姬从良,琢磨着自己应不应该拉架……
“没文化!!”
我艹!
老嫖差点喷出一口鲜血!
“别听这娘们胡咧咧!”姬从良收回手,顺势抚了下头发,很自然地又坐了下来。
“其实吧,我就是特别爱好文学,尤其是古典文学!”
老嫖又惊讶地长大了嘴,他觉得自从这位大哥走过来以后,自己的嘴就没合上过,这个弯是怎么拐过来的呢?刚才不是说绰号的由来嘛,怎么就能拐到文学身上了呢?
话说他这个绰号和自己的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老嫖对老骚,妙啊!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首苏轼的《江城子》就这么随性地吟了出来,好多字又是东北话读出来的,别有一番味道。
吟完诗,姬从良还做出了双手擦泪的动作,老嫖认真看了看,发现他眼角还真隐约见了泪。
紧接着,他又深情地说:“哥哥我每次吟这首诗时,都是伤心欲绝!这是苏轼悼念原配妻子所作,多么的深情感人,你说!你说!哥哥我能是那种见女人就想睡的人吗?啊?你说说,你说姬哥我骚吗?”
老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说:苏轼是苏轼,你是你,你以为自己吟了一首他的诗,就是纯情少年了?
再说了,我记得语文老师说过,这个苏老头可是有三个老婆的,第三个老婆是他的侍妾,叫王什么云!
娶这个王什么云的时候,她才十二岁!
纯情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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