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老嫖得到暗示,想借着尿尿去想把帐结了。

    周东北也没办法,二虎这个货不识数,如果让他干这个活,早晚得把自己折腾穷了。

    老嫖从厕所回来,刚站到柜台前,许大宝就窜了过去。

    两个人在款台前抢了起来,老嫖这小体格,在许大宝身前就像小鸡仔一样,撕吧了才几下,差点就让他撅折了。

    与此同时,马小花和图四来到了胡老三家。

    图四不想让他来,可马小花说自己答应了胡老三,就必须得过来说一声。

    胡同里,地上的积雪被踩的十分凌乱,悬挂在门口的那串碎头纸已经随着出殡车拿走了。

    院门开着,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两个人穿过仓房往屋里走,二胖听到声音迎了出来,看到是他俩不由就是一怔。

    “花……马、马哥,四哥!”他赶快打了个招呼。

    胡老三家属以及亲近的几个朋友,通过公安分局都清楚了事情经过,也知道是马小花往医院送的人。

    当时,是分局一位女公安与胡老三媳妇刘玲玲聊的,为了避免受到太强烈的刺激,她并没有说的太详细,只是说马小花进屋救人,与胡老三等人厮打在了一起。

    混乱中,鹤城的于峰想要杀马小花,结果却误捅在了胡老三右侧肝脏上,造成腹腔大出血,导致死亡。

    马小花看了眼二胖红肿的眼睛,轻声问:“胡老三媳妇在?”

    二胖赶快点头,他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他俩找三嫂能有什么事儿。

    “我有两句话要和她说,方便吗?”

    二胖点了点头。

    刘玲玲半靠在炕上,神色木然,行尸走肉一般。

    她身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手里端着一杯热水,“玲玲,听妈的,你就喝一口,再这样身体就完了,哪怕你痛痛快快哭一场也行,不能总这么憋着……”

    炕上还有几个中年妇女,都是双目红肿,唉声叹气,看样子应该是双方亲属。

    “嫂子,是送三哥去医院的马哥来了!”二胖说。

    刘玲玲像突然活过来一样,猛地转过了头,直勾勾看着马小花,声音嘶哑:“晓光是不是有话留给我?他说啥了,说啥了?”

    马小花走到了炕沿前,“嫂子,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我不激动,我不激动……”刘玲玲连连晃着脑袋,表情动作近乎神经质一样。

    “当时我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他突然喊了停……”

    屋里所有人都听着。

    “他先是谢谢我,随后看着天上的雪说真美,还说自己连省城都没去过,不过哪儿都没有家好……”

    刘玲玲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最后说:我得走了,麻烦告诉我媳妇,三哥我贼喜欢她,舍不得她……”

    “哇——”的一声,刘玲玲终于哭了出来,声嘶力竭。

    她母亲一把抱住了她,一边跟着哭一边说:“哭吧,哭吧,傻丫头,哭出来就能舒服一些,哭吧!”

    马小花鼻子一阵阵发酸,图四转身就往出走,他最看不得这样的场面。

    二胖流着泪往出送他,走出大门口后,他哭着说:“马哥,谢谢,谢谢!”

    马小花拍了拍他肩膀,抽搐了几下鼻子,没再说一句话,转身拉起蹲在地上抽烟的图四,大步走了。

    路上。

    马小花说:“四哥,我总觉得,如果没有我,胡老三可能就不会死!”

    图四瓮声瓮气道:“这是他的命,该着他短命!这人呐,该井里淹死的,河里都他妈死不了!”

    马小花喃喃道:“可如果我不转身……”

    啪!

    图四扬手就怼在了他肩膀上,红着眼睛大骂:“瞎叽霸琢磨啥,麻溜给我回家!”

    ——

    接下来的几天,周东北他们四个算是泡在酒罐子里了。

    青山贮木场的朱长友陪了一整天,接下来是分局的陈利华局长,往下又轮到了分局刑警队大队长王兴学、上次差点被扒了装的史现……

    一圈下来,周东北还好,杨历年他们三个腿都软了,闻到酒味就想吐。

    想起上一次来时发生的那些事情,也是难免让人感叹,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此言不虚!

    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鼠走猫道必亡,猫走鼠道必定寸步难行!

    别奢望朋友各个都是人品高尚社会精英,例如史现,头脑简单,做事粗暴,可他有他的长处和生存之道。

    他请客那天档次最高,酒喝的也最多,听许大宝说,张罗年货这事儿,他同样也是最卖力……

    这天上午。

    王兴学和史现到了张英英旅社,杨历年正趴柜台上和老板娘谈心。

    这几天,周东北刨根问底地想知道他睡没睡上,可这货一脸神秘的微笑,打死都不说。

    三个人寒暄几句,许大宝和他姐夫朱长友也到了。

    周东北他们被几个人拉了出去,就见门口路边停着一辆四处漏风的铜陵牌小客车。

    打开车门,后面几排座位上堆了好多各式各样的袋子,有麻袋,也有玻璃丝袋子,还有几条印着新青粮店的白色米袋子,所有袋子都装的鼓鼓囊囊。

    朱长友笑道:“东西齐了,这是我们哥几个一点心意,疯子你们路上小心点,我让大宝开车送你们!”

    周东北几个人还真是吃了一惊,几天时间而已,没想到竟然整了这么多东西。

    这时候也不好意思上去翻看,只能连连感谢,陈利华有个重要的会议没来,周东北让王兴学转达自己对陈局的谢意。

    许大宝上了驾驶位,众人纷纷告辞上车。

    路上,老嫖开始翻看起来,打开一条麻袋,里面竟然是一整只狍子,浑身驼色的绒毛,只有屁股上是一大团白色。biqugetν

    他问开车的许大宝,“大宝哥,这玩意儿好抓不?”

    许大宝笑道:“知道它为啥叫傻狍子吗?”

    “为啥呀?”

    “因为它就爱在汽车前面跑,尤其是晚上的时候,跟着车灯在前面乱嘚瑟,跑一会儿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时候司机一不留神,就能撞死一只……”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周东北说:“咱东北有四大神兽,它们分别是:扯犊子、猫驴子、滚犊子和傻狍子,只有这个……”

    他还没说完,眼睛就是一亮,狂喊起来:“我艹!我艹!快看,快,快看,前面就有一只!”

    杨历年他们连忙顺着他的手往右前方看,路边不远处林子边的雪地上,果然站着一只狍子,它歪着头,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车都开过去了,它还在看,脑袋随着车缓缓扭动。

    二虎喊:“停车呀,咱去抓它!”

    许大宝笑道:“你可拉倒吧,这玩意儿眼神不咋地,耳朵可灵着呢,咱们一停车它准没影儿了!”

    “试试呗!大宝子,快停车!”周东北也来了兴趣。

    许大宝只好踩了刹车,滑出去十几米才停住。

    几个人跳下车,再去看那只傻狍子,果然没了影子,估计是钻林子里了。

    几个人挠了挠头,骂骂咧咧又上了车。

    二虎问:“大宝哥,这是母的吧?我看怎么没角?”

    许大宝发动了车子,笑道:“公狍子的角在冬天会脱落,所以这时候分辨公母就得看鼻子,公狍子的鼻子要大一些!”

    二虎又问:“那刚才那个是公是母?”

    许大宝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火眼金睛啊,这么远能看清楚嘛!”

    大伙又笑了起来。

    老嫖就像个好奇宝宝,翻出来一袋子飞龙,又问他飞龙怎么抓。

    许大宝告诉他,只要跟着它们跑就行,这些家伙飞不远,累了就一头扎在雪地里,露出花枝招展的屁股,还以为别人看不到它……

    红升乡距离市内太近,山上除了松鼠,就没其他什么大型野兽了,所以几个人都没有什么打猎的经验,听着还挺有意思。

    二虎问:“哥呀,为啥咱东北的动物,好像都特么傻乎乎的呢?”

    杨历年立着眉毛骂道:“那特么是你傻,去抓头东北虎看看,看它傻不傻?”

    几个人大笑起来。

    周东北也翻看了一会儿,确实是太丰盛了,整头的狍子就有四只,熊掌六对,几个玻璃丝袋子里都是飞龙,他没细查,估计至少也得二十多只。

    还有两个白面袋子,里面装了七八根梅花鹿的鹿茸和好多根又细又长的鹿鞭……

    周东北有些挠头,这得多少钱哪!

    这份人情大了,还得琢磨以后怎么还,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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