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分局。
很快,朱长友就被带到了局长室。
许大宝在走廊已经把事情说了一遍,他一脸惭愧,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虎了吧唧的小舅子把自己救了。
“周、周经理,杨经理,我错了,我向你们赔礼道歉!”说完,他分别给周东北和杨历年深深鞠了一躬。
许大宝站在一边忐忑着,毕竟自己还不了解这两个人,以前总听说市里的站前七哥多牛逼,没想到昨晚一打听才发现,原来这个周疯子更牛逼!
就连新青几个不再出来玩的老混子都听过他的名声,人家砍死人不用偿命,吓人不?
杨历年先说了话,“知道你小舅子哪句话打动了我们吗?”
朱长友没敢吭声。
“他说,是你和他姐养大了他,家里还有一个瘫在炕上的老丈人,你也从来没有嫌弃过……”
朱长友瞬间就红了眼眶,更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周东北走了过去,站在了他面前,“朱大哥,要说对不起,也得是我们先说,毕竟是我们动手在先……”
朱长友涨红了脸,连连摆手,“是我不对,是我态度不好,我也知道他们都在背后骂我,可又习惯了这种被人敬着的感觉……”
听着他絮絮叨叨,周东北也是感叹,此时此情,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即使真让他拘留十五天,丢了公职,又能怎样?!
留下他,以后新青局这边调木材排计划就方便多了,当然了,前提是七哥必须得满意,如果他有一丝丝的不舒服,自己都不可能走这一步棋!
就像现在,原谅朱长友是他的决定。
陈利华见此情形,拿出烟给大伙分,许大宝挨个点烟。
陈利华笑眯眯道:“周经理,你看你们大老远的到我们这儿来,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二位看这样好不好,晚上我做东,咱们去吃炭火锅,热热乎乎喝上几杯可好?”
朱长友连忙说:“哪能让陈局请客,我请,必须我请!”
周东北知道这位陈局是什么心思,笑道:“陈局张了嘴,不管谁请,我哥俩都必须得到位,不过……”
陈利华心就是一紧。
“不过,别让我见到那个姓史的就行,他那张大长脸,看着实在是倒胃口……”
“那是,那是!”陈利华脸上挂着笑,后槽牙却磨出了声儿,这小子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本想让史现给两个人敬几杯酒,说几句软话,怎么办?
这是怪了,朱长友他们都原谅了,怎么小史就不行呢?
其实史现这点事儿不大,可以说已经习惯了,虽然各区县大会小会一再强调文明执法,可这些混子嘴太硬,逼得他们脾气上来,有时难免就没轻没重的……
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可大可小,可抓可放,如果人家咬住不松口,就是要上纲上线,扒了他的装也不是不可能,这就要看后面张嘴那个人的力度了……
周东北听不到他的心里话,不然一定会告诉他,为啥能原谅朱长友?
因为七哥心软了,因为他有用!
而大长脸屁用都没有,还特么抽了我好几下,我为啥要原谅他?
虽说这位大局长对手下人很关心,可自己已经原谅一个了,所以不好意思了!
再说了,自己也警告过他,如果敢动手,就让他那身皮穿不到明天,可他就是不信哪!
所以必须扒了他的装,让新青局的人都知道知道,得罪我周疯子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闲聊几句,陈利华派局里唯一一辆破吉普子,送三个人去了青山贮木场,并约好晚上喝酒时间。
即使排了计划,也直到下午才给他们装车,看着那些热气腾腾吆喝着号子的工人,周东北愁的有些蛋疼,可又没有办法。
杨历年感叹道:“这可比蹬三驴子累多了,真不容易!”
周东北伸出手,指向远方那一团团从嘴里哈出的雾气,沉声说:“就是我们这些东北爷们,三九严寒,在原始森林里将一棵棵上百年的参天大树伐倒,再一车车发往全国各地,给我们的国家添砖加瓦,而他们,却只拿着那么一点点微薄的工资……”
“七哥,你想过没有,有一天木材没了,国家不让继续采伐了,他们以后的日子会怎样?”
杨历年沉默不语,更无法想象。
“未来,”周东北叹了口气,“我希望我能帮上他们,帮上这些父老乡亲,让他们都能过上富裕日子!”
杨历年目光炯炯,“带上七哥,如果能让咱家乡富起来,我杨老七情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两个人相视一笑。
晚上。
陈局带着两个副手,已经提前在火锅店单间里等着了。
许大宝裹着军大衣,缩着脖子抄着袖,在大门口走来走去,不时跺着脚上的大头鞋,见三个人远远过来,赶快迎了上去。
“七哥,疯子哥,冷不冷?”
望着如此热情的小舅子,朱长友翻了翻眼珠子,这臭小子就没喊自己!
周东北和他身高差不多,笑呵呵搂着他的肩膀说:“大宝哥哪年的?”
“61年的!”
“比我大五岁呢,以后可别一口一个哥的!”
“两回事!”许大宝咧嘴笑着。
得,看来想让他改口都难了,周东北也就不再多说了。
四个人往里走,朱长友趴在柜台上低声对老板说:“老陆,晚上这顿记我账上……”biqugetν
老板连忙说:“陈局押钱了!”
“一会儿还他,明白不?”
“嗯呐,你放心吧!”
新鲜的手切羊肉,热乎乎的炭火锅,大伙喝的十分尽兴,途中杨历年去了趟厕所,回来后趴周东北耳边说:“那个大长脸在门口站着呢,标枪似的……”
周东北一声没吭,继续和陈局几个人谈笑风生。
杨历年开始和许大宝划拳:
“哥俩好啊!”
“五魁首啊!”
“四喜四喜!”
“八匹马呀”
“……”
酒又没了,朱长友张罗着要酒,门开了,史现拎着两瓶52度的剑南春走了进来。
划拳声戛然而止,周东北脸上波澜不惊。
陈利华沉着脸:“史现,你已经停职了,不在家反省跑这儿干什么?”
史现把两瓶酒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低着头谁都不看,声音不大:“周、周经理,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没有人再说话,都看着史现,眼角余光却飘向了周东北。
谁都不傻,都明白这是陈局的意思。
周东北也是暗自叹气,这位陈局还真是死心眼,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自己明明已经拒绝了,换个人都不会再这么干,可他就这么干了……
自己本来已经想得好好的,必须出了这口气!
现在怎么办?
让他自己扇自己耳光?
如果是社会人,就算自己原谅他不再追究,也必须得把抽自己的还回去,啥时候打不动了,自己才能原谅他。
可眼前这大长脸他不是什么社会人,自己更不好那样咄咄逼人……
俗话说的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如果自己不退一步,就把在座三位新青分局的领导都得罪了,而大长脸到社会上以后,也将是自己一块绊脚石。
出气立威?
还是不惜得罪三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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