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嫖骂道:“你说你上学都学啥了呢?”
“好像你学得好似的,那你说说,啥叫立方?”
“立方米,我们简称叫一方,就是每边长为一米的一个立方体的容积,就等于一立方米,也就是一方,明白了吗?猪!”
老嫖最后一句话,是典型的倒装句。
东北人性子急,重要的话先说出来,说完以后又怕你不明白,再加上一句。
例如这句:明白了吗?猪!
原意是:你笨的像猪一样,听明白了吗?
可说的时候觉得“听没听明白”才最重要,于是就放在了前面,而“笨的像猪”则简化成了一个字。
“不是,我真没听明白,”二虎这回真不是装的,一脸的求知欲,“啥叫每边长为一米的什么的容积?”
“我艹!”老嫖直挠头,看向了周东北,“哥呀,你知道我能活到现在,有多不容易了吧?”
周东北又是一阵大笑,解释道:“打个比方,你把它想象成一个大木头箱子,这个箱子的边框,上下左右前前后后都是一米长,这回明白了吧?”
“哦——”二虎拉长了声调,频频点头,“这我就明白了,那咱们就做几个这样的大箱子,然后往箱子里面灌沙子,再往出卖呗?”
周东北又笑道:“不用那么麻烦,现在常见的几款卡车都有载重量,换算一下即可,就是个大概,用不着那么精确……”
二虎又听迷糊了,不过他没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直接问出了关键问题:“对了,一箱子卖多少钱?”
老嫖眼睛也亮了,一年承包费可是两万哪,能卖多少钱才是关键!
关于定价,周东北年前躺被窝里就想清楚了。
按照一般要求,建筑用砂子堆积密度为1350-1450kg/,一立方米的河沙重量约为1.4吨左右,如果是细沙,重量会重出30%至50%左右。
其实这个算法并不精确,因为这与含水量有关,所以只能算个大概。
现在的合理价格,大约一立方中沙三块七毛钱左右,而细沙一立方能要到五块钱!
他把价格说了出来,老嫖和二虎都有些愣神,傻了一样。
他刚要再说话,就见这两个家伙猛地抱在了一起,随后就开始蹦,“发财了,我艹,发财了!”
他也笑了起来,渐渐笑容又消失不见。
这买卖确实一本万利,可也正因为如此,后来成了市区好多大混子争相抢夺的肥肉,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自己这只小蝴蝶扇动了一下小翅膀,让兴安市个人承包沙场至少提前了一年,未来会是什么情况,现在根本无法判断……
“行了,你俩别高兴的太早了!”他得给两个人泼泼冷水,“价格就按照中沙三块五,细沙五块来定价!”
两个人虽然不蹦了,可还是一脸潮红地看着他,活像两个怀春的少女,懵懂、兴奋、含情脉脉。
“别以为这就是摇钱树了,你们想想,咱们兴安市的建筑工程,一年能干几个月的活?”
老嫖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嘴里还嘀嘀咕咕:“起码得四月初才能伸出手干活,有时候十月一就他妈落雪了......”
他抬起了头,“操,一年才能卖七个月?”
周东北点了点头,“多说七个月,弄不好也就是半年而已!咱这沙子好采,可工地一停,卖给谁去?”
两个人马上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脑袋都耷拉了。
二虎翻了翻小眼睛,“哥,这么说,两万块钱不得赔钱嘛!”
周东北又笑了起来,“你个猪,赔个屁!眼光放长远一些,别只盯着第一年!20年,你俩琢磨琢磨,再过几年,这沙场就等于白送给咱们一样!走,回家!”
往回骑的路上,老嫖问:“哥呀,中沙卖三块五是不是便宜了点?”
周东北说:“全市就咱们这片沙场得花钱买,你说是便宜还是贵?”
二虎闷声闷气,“其他位置的沙子也不如咱们的好啊!”
“对呀,”老嫖说:“就说河西湾吧,那边沙子虽然不比咱们红升乡少,可比咱们这儿的粗多了,而且那边河坝那么高,大车咋下去?”
“修路呢?”二虎问。
“扯叽霸蛋,咋把马路修到大坝下面去,那得多大的坡度?谁能修的起?”
“对,”周东北说:“河西湾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冬天开采,因为大河封上以后,冰面上就可以跑车了!”
“第二,就是用人力独轮车运!”
“用量大肯定跟不上,用量小的话就没毛病了!”
两个人连连点头,越想越觉得全市的河滩都没有红升乡的好,二虎咧着嘴,一直都没合上。
老嫖再一琢磨也明白了,个人家盖房子,也就用十方八方的沙子,找几个朋友随便找个河滩挖就行了,确实没必要花钱......
于是他说:“咱们红升乡就针对公家,他们用量大,说白了,今年用量最大的就是北山居民区......”
“吱——”他突然握住了刹车,自行车停了下来。
周东北和二虎连忙也刹住了车,回头问他怎么了。
“我艹!我知道了!”老嫖大喊起来,把旁边路过的一辆马拉爬犁都吓了一跳。
“啪!”爬犁上的老汉用力一甩鞭子,骂了一句,“精神病!”
周东北问:“抽啥疯?你知道啥了?”
老嫖见马车走远了才说:“你在站前自由市场,又是看门窗套,又让我和二虎打听木材的价格,还要找木匠啥的,是不是想给北山居民区那些楼送门窗套?”
二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咦?”周东北又一次竖起了大拇指,“老嫖,你他妈长大了!”
“滚犊子!”老嫖咧嘴大笑,“我艹,发财了!”
三个人又骑上了自行车,他开始喋喋不休问了起来:
“哥,门窗套赚钱不?”
“一套能赚多少钱?”
“听说六十多栋楼呢,能都用咱们的吗?”
“......”
这一路可把周东北烦坏了,“别墨迹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为啥呢?”
“第一,建委让不让个人供货不知道,第二,即使可以,给几栋楼也不知道,第三,我还不知道怎么张这个嘴......明白了吗?”
老嫖和二虎两个人面面相觑,觉得自己白高兴了。
“行了,回去吧!”他刚要蹬车,又说:“过两天我请几个朋友吃饭,你俩过去认识认识!”
“谁呀?!”老嫖问。
“站前七哥和图四他们!”
“谁?”俩二货又懵了,尤其是老嫖,朝着周东北的背影兴奋地大喊大叫,“我艹,我艹,哥,你牛逼大了!”
——
胡老三站在刘明亮办公室门前,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其实还贷的日子早着呢,他一共贷了四万,折腾到最后,就剩下了16200块钱。
刘玲玲又哭又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剩下的钱要了过去,可只剩下15000了。
胡老三连吃带喝还得赌,身边又养着一群小兄弟,一个多月时间,就造进去1200块钱。
过后他一琢磨,觉得媳妇做的对,不然那一万五也保不住!
胡老三一身毛病不假,可有个优点,就是对媳妇好!
早上虽然起不来送她上班,但晚上经常去接,嘘寒问暖,甜言蜜语,还常在家里做饭。
从他和刘玲玲处对象开始,刘明亮就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直到现在也没个好脸色。
所以他贼烦这位大舅哥,经常挂在嘴巴一句话:官他妈不大,派头不小!
胡老三不想让媳妇求大舅哥,因为两万五不是小钱儿,他刘明亮也不可能拿得出来。
昨晚去大副食接媳妇回家,她墨迹了一路,非让自己今天上午过来,来就来吧,看他起什么妖蛾子!
抬起手,又有点犹豫,真是懒得看他那张臭脸。
一咬牙。
咚咚咚!
“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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