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历年听了夸奖,更是昂首挺胸,像只傲娇的大公鸡,八字步迈的那叫一个有派头。
“怎么解决问题学会了吗?”周东北又问。
“嗯,不难!张叔儿把几种内部构造都画了出来,出问题就一种情况,堵了!”
“而堵了的原因,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是掉砖,二是里面灰太多了!”
周东北点了点头,大头父亲确实是个行家!
“这两种都很好解决,难点是当初砌的时候内部结构就不合理,导致炕不好烧,这就需要进行内部改造,要麻烦很多......”
周东北又担心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海哥他俩行吗?”
“没问题!”杨历年信心满满,“大波那头猪我没把握,可老海儿脑子没的说,他已经把几种最好的内部结构图,都记在了脑子里,又背着画了好几遍......”
说着话,他回身抓起箱柜上几张旧报纸,抖了抖上面的灰,周东北伸头去看,上面果然画了好多平面图。
“放一百二十个心,啥事没有!”杨历年把手里的报纸抖得哗哗作响。
周东北也是不由暗自感叹,七哥和郝东海他俩的关系是真好,不然任谁把自己家嚯嚯成这样,还不得急眼?
包括五姐杨秀丽,更看不到一丝丝的不高兴。
又想起上一世。
郝东海发达以后,多次找杨历年去集团上班,甚至所有职位让他随便挑,可他就是不去,依旧每天蹬着他的三轮车,数九寒天,风吹日晒。
想到这儿,他不由发起愣来,海哥的集团七哥都不去,自己小小的沙场,他能去?
周东北的汗就下来了,失策了!
“哎?!”杨历年喊了起来,“放心吧,啥事没有!我也嘱咐他俩了,真不行的话,也不要虎了吧唧的干,喊张叔过去就行了!就算工作的事情没成,也不能让你掉链子!”
周东北知道他误会了,可也不好多解释什么,只好笑了笑,拿出烟帮他点燃。
时间紧任务重,赶鸭子上架,就看这俩人的命了!
半个多小时后,郝东海和沈波回来了,两个人都穿着翻毛大头鞋,黄军裤和旧军用棉袄。
周东北转着圈看,“好,这身行套最好!”
杨历年没明白他的意思,这旧军装有什么好的,去大局长家不够丢人的呢!
郝东海隐约猜到了什么,不过也没多说。
实际他和沈波都喜欢穿这身,两个人一直都觉得,什么衣服都没有军装穿在身上舒服。
“走吧,”周东北计算了一下时间,从站前到市公安局北侧的家属区,得骑半个多小时。
三个人骑到地方,一点十分。
胡同里,路面上的雪有一半在融化,而不见阳光的另一边没有任何变化。
一帮半大孩子在放鞭炮,一个孩子蹲着在点双响炮,还有几个孩子手里拿着半截香,在兜里掏出一个拆散的小鞭,点燃......
“呲——”
用力扔出去,“啪!”的一声。
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三个人推着自行车往里走,沈波探头探脑,“这一趟房的院子真大!”
周东北笑道:“嗯,一看就知道都是领导家!”
望着一扇扇厚实的木门,还有高大的红砖围墙,郝东海有些感慨,“就是和咱们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啊!”
周东北没吭声,这算什么?
这个年代已经很亲民了,起码一些领导还和普通职工住在一片儿,区别无非就是木头杖子换成了围墙,房子和院子也大了一些而已!
用不了多少年,一些人就换了别墅,怎么豪华怎么来。
他们不只在兴安市里有房子,哈市、燕京、大连、沪市、琼省等等都有别墅,那才是真正的奢侈!
周东北歪着头看门框上的蓝色门牌号,就连这小玩意也不禁让他羡慕起来,到底是公安家属区,门牌号崭新,看着也规矩。
再看市里其他那些居民区,老门牌早就不知道掉哪儿去了,新门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统一,现在想去找谁家,只能靠打听。
别说住宅门牌了,市里好多街道牌都乱的很,多数都没有。
红升乡的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可再看看这里,家家房檐都扯着电话线……
“到了!”他指着一扇双开木门说。
郝东海他俩明显有些紧张,毕竟这可是市局老大的家!
转业的时候,两个人都特别想进公安系统,可他俩是铁路家属,当年就是从铁路系统调出的关系,转业也必须回到铁路,所以才会做了乘警。
周东北上前去敲门。
“谁?”院子里响起了方振爱人徐丽的声音。
“嫂子,我,周东北!”
“是小周啊!”
走路声越来越近,门开了,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烫着乌黑的大波浪,穿着一条米色的毛料裤子,淡粉色的高领羊毛衫,简简单单,雍容大方。
徐丽是1954年生人,比方振小了8岁,眉眼间和她弟弟徐辉很像,清秀、恬静。
昨天知道她是徐辉的姐姐以后,周东北也是暗自感叹,方振看着就像黑旋风李逵一样,竟然能有如此福气,娶了个美貌佳人。
“这是嫂子,”他笑呵呵侧着身子介绍:“这是我两个好朋友,他叫郝东海,他叫沈波!”
“嫂子,过年好!”
郝东海面带微笑,尽管有些紧张,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沈波没了往日里的大大咧咧,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好多。
“好,过年好!”徐丽笑容满面,“快进,把车子都推进来,不然咱这片也架不住丢!”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周东北伸手摘下车把上的布兜子,笑道:“第一次登门,太仓促了,什么准备都没有,在家里拿了一些黏豆包,都是我妈和我姐包的,嫂子您可千万别嫌弃!”
“哎呀,”徐丽赶快接了过来,笑着说:“昨天霞姐就说你家黏豆包好吃,我家我妈每年也包,可她做的总有点发酸,真是太谢谢了!”
周东北知道她说的霞姐,是商业局林玉山局长的爱人冯霞。
跟在后面的郝东海和沈波悄悄对视一眼,两个人第一次发现,原来黏豆包也能送礼,不由对这个疯子更是刮目相看。
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关系认识的方家,第一次登门还能如此熟络,最主要的是,这个礼送的简直是绝了!
不仅适合他的身份,任何人还不好拒绝,又能拉近彼此的机会。
“喜欢吃就好,啥时候吃没了还想吃,您就告诉我!”周东北说。
“一定的!”徐丽伸了伸手,“快,快进来吧!”
三个人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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