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建军说完以后,大伙纷纷点头。
他们的煤款合计接近200万,虽说分摊下来有多有少,可再去凑这么多钱确实有难度,如果能押车赊煤,拉回去多添一些矸石和劣质煤,倒腾几次就能翻身。
周东北和张建军一唱一和,把这些人都糊弄去了销售部,一个个还感恩戴德,其实这都是两个人早就商量好的对策。
其实就算态度强硬,这些人没招儿!
真去市里告,也没有张建军他们的责任,毕竟卷钱跑路的也不是他们,而且还是发生在承包前。
不过这些人都是煤矿的客户,国家的电煤指导价太低,他们能带来更大的利润,所以还是要忽悠住。
天擦黑,大虎过来了,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张建军说:“就他们那些破车,押不押的其实无所谓,真把煤拉走卖完不还钱,那就试试!”
“两回事儿!”周东北摇了摇头,“有抵押物在手,他们才会有所顾忌,你不在乎一辆十万二十万的车,可他们在乎!”
“哦,对了,”他对大虎说:“你给陈军儿打个电话,他也有20万的预付款,别让他押什么了,赊给他20万的煤,让他打欠条儿!”
“啥情况?”大虎问。
周东北把陈军打了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张建军说:“这小子粘上毛比猴儿都精,懒得搭理他。”
“还是那句话,”周东北笑道:“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他有能力帮着卖煤,又不敢不还咱卖钱,为啥不卖个人情?大虎哥,这个人情我给你留着呢!”
“好嘞!”大虎笑呵呵答应下来。
1994年1月28日,晴。
半个多月以前,张建军就吩咐办公室主任范诚,去制作了四个巨大铜字:东北矿业,此时已经竖立在砬山煤矿那栋五层高的白楼顶上。
钱大川带着秘书李久明来的,同行的还有《鹤城日报》以及鹤城市电视台的记者,鹤城府办来了十几位领导。
市局局长赵清明、副局长艾国梁、南山区领导、区分局领导、环保局领导、矿山安全监察局领导以及矿务局吴晓飞等等悉数到场。
现场的热闹让张建军有些不可思议,这段时间疯子一直在帮自己忙活,根本就没看他去跑关系,甚至都没听说艾国梁帮忙,他咋就这么有把握给李久明打个电话,钱大川就能到位?
还有其他那些部门领导,好多明显都是钱大川带过来的,真是怪哉!
今天虽说得有零下二十六七度,可领导们都非常给面子,现场没一个人应付了事提前撤退。
钱大川不仅做了发言,还亲自剪彩,又兴致勃勃地点燃了喜庆的鞭炮,电视台一直全程录制。
不止钱大川,包括市局的赵清明,周东北都是第一次见到本人,录像带里的影像不算。
仪式完毕后,东北矿业在鹤城最豪华的春满城大饭店宴请所有领导,钱大川谈笑风生,频频举杯。
周东北挨着他坐,从始至终,都在暗暗观察着此人。
钱大川接近五十岁,个子中等,体格魁梧,一张脸看着十分憨厚,额头有三道很明显的抬头纹。
他是从乡镇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领导,即使周东北没有提前了解,这个时候也能看得出来,因为在聊天时,他偶尔还会冒出一两句粗话。
在座众人并不觉得奇怪,说明他并不是假装,而是一贯如此。
这样的领导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距离感,让人觉得亲切,即使是陌生人,也会很快被他的爽朗感染,丢掉戒心。
还有一点,这样的人在本地关系网深厚、错综复杂,这会让一些外来任职的干部不舒服,例如秦漳。
“周总!”钱大川端起了酒杯。
周东北诚惶诚恐,连忙端杯,笑道:“哪能让领导敬酒,我敬您!”
他大手一挥,“那儿这么多讲究?!周总是兴安市企业家联合会会长,是青年企业家代表,能来我们鹤城投资,这是我们鹤城的福气,希望东北矿业蒸蒸日上,再创辉煌,来,走一个!”
一番话让所有人都叫起好来,两个人重重一碰杯,一饮而尽!
下午两点,宴席散了。
东北矿业一众人回到砬山煤矿,门卫两个小伙子站得笔直,立正敬礼,又赶快开杆儿放行。
下车后,众人站在楼前,地面的鞭炮屑已经清扫的干干净净,周东北抬头望了望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
张建军、大虎、二东、豁牙子、陈六指、赵埋汰,还有即将和他回兴安的二虎、许大宝和张玉兰,九个人一起抬头看,东北矿业四个字反射着午后的冬日暖阳,熠熠生辉。
周东北回头看向了众人,“未来的路还很长,各位辛苦了!”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目光坚定,就连平日里笑嘻嘻没个正形的赵埋汰,此刻也沉默起来。
东北矿业的股份分配大伙都知道了,张建军和大虎各占15%,二东、豁牙子、陈六指和赵埋汰四个人各占2.5%,六个人占比合计40%,其余60%属于东北集团。
要知道截止到今天,这些人一分钱都没掏,完完全全的干股。
二东和豁牙子两个人还好说,毕竟他们是张建军的生死兄弟,可陈六指他俩竟然也能分别得到2.5%的股份,别说其他人无法理解,就连其本人也是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不要小看这2.5的股份,三矿两厂一年如果盈利1000万,他们每个人就能得到25万!
周东北当然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当年的第一桶金是人家陈六指的,而赵埋汰纯粹就是借光,两个人在一起骨碌这么久了,总不能这个时候把他一脚踢开,那就等于赶他走一样了。
这种事情他干不出来。
明天周东北他们就要回去了,当天晚上,他和张建军、大虎,三个人又聊到了半夜。
张建军问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他憋一天了。
“疯子,为啥你能肯定钱大川会来?”
周东北笑道:“因为做戏做全套,此时表现的越热情,以后咱们出了事儿,他就越能撇得清关系……”
原来如此!
清晨开始下雪,周东北出去跑了一圈,这几年他锻炼的机会远没有酒局多,昨晚睡的又晚,可他还是想跑一跑看一看,毕竟这些都是自己的,不容易!biqugetν
他们离开时悄声无息,送行的只有张建军和大虎他们六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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