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路灯下这爷俩的背影,陈娅站在幼儿园门前久久没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这个男人,是因为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来接送?
她不记得了,只记得不知是哪一天起,只要远远见到这个身影,就让她心跳的厉害。
还有他脸上那道充满男人魅力的疤,清瘦挺拔的身材和嘴角淡淡的、温暖的微笑,一切一切都是那么迷人,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和神秘,诱惑着她想一探究竟……
她知道这很不道德,不应该这样,可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刚才那句话。
回家以后,马晓华并没有动手打儿子,只是和方有容说:“明天我得上班了!”
方有容有些奇怪,“你不是说要过了年再去吗?”
“疯子催我了,一厂那边着急要货!”
“哦,去吧!”
马晓华感觉到了陈娅的心思,可人家毕竟没有明确的表示什么,又是儿子的班主任,就不好生硬拒绝,他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好人,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避免见面,或许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晚上,小马方睡着以后,夫妻二人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他这才把幼儿园的事情告诉了媳妇。
方有容并不溺爱儿子,说:“等我见到小虎爸爸,和人家好好说说……”
“嗯!”马晓华答应一声。
“儿子也是太爱动手,一个月老师起码找八次,我都不知道怎么教育他好了,”方有容叹了口气,“刚生下来吧,盼着他快长大,上了幼儿园又怕他挨欺负,现在又怕他欺负别人,咋就没消停的时候呢?”
马晓华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听着她絮絮叨叨。
“你说说,你希望儿子以后成什么样的人?”她问。
马晓华想了想说:“一个平凡的人!”
“平凡?”
“对,平凡!因为咱们都是平凡的人,我们的孩子起点太低,如果想要爬到金字塔的顶尖,除了努力,一定会面临长期的内心煎熬与各种斗争。”
“毕竟,他想要什么样的人生,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有人丢了本心,或许能一跃成为人上人,而有人持守初心,一辈子注定只能做个平凡人。”
“可平凡不好吗?”
“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状态,就是最好的人生……”
方有容沉默半响,“嗯,只要他无病无灾,平安到老,平凡人也挺好!”
“睡吧!”马晓华轻轻拍了拍她。
“嗯!”
——
国庆节刚过,当天晚间18点30分,电视播放了兴安市企业家联合会成立的新闻。
第一任会长,由东北建筑工程公司总经理周东北担任,常务副会长是红松集团董事长马志强,执行副会长、理事长、秘书长及监事等职位全部由市内一众著名企业家担任。
电视里,讲话的周会长意气风发。
王府酒家单间里。
袁松歪头啐了一口,“艹,人模狗样的!”
一桌子人没谁敢说什么,大黑熊一仰头干了杯中酒,觉得今晚的酒酸溜溜的,特别难喝。
红升乡。
周旺和赵玉芳两口子也在看电视,从头到尾都咧着嘴,儿子出息了,竟然是全市企业家的领导了,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与此同时,周东北在东北火锅城请徐辉喝酒,包间里只有他两个人。
“来吧,周会长,整一个吧!”徐辉笑呵呵地端起了酒杯。
周东北摆了摆手,“你让我歇一会儿,中午和领导们就没少喝,不行了,真不行了!”
“扯淡,男人到啥时候都不能说自己不行!”徐辉笑呵呵抿了一口酒。
“哪天走?”周东北问他。
“明晚,我媳妇把行礼都打好了!”
“哥呀,一定记住我的话,你不是去学习的,你是去交人的,记住了,这人姓袁,叫……”
“你咋这么墨迹呢!”
“我不墨迹不行啊,”周东北叹了口气,“你这一步太关键了,那天我和姐夫说了半截话,咱们老区长可是快到点儿了,这个时间卡的正好,运作好了,回来就能弄个区长……”
徐辉若有所思起来,疯子这话没毛病,可难度也不小。
周东北又说:“年前回来以后,你得走动走动,让姐夫通个气,岳红山和武邙家都得去看看,礼物不用贵重,心意到了即可……”
徐辉用手指点着他,“我发现了,一说到送礼,你小子就头头是道!”
周东北嘿嘿干笑起来。
“别说我了,听你的意思,想去鹤城?”他问。
“嗯,等孟老二挨了枪子,我就过去!”
“有把握吗?”
“十拿九稳!”
徐辉奇怪地看着他,“据我所知,孟宝堂与钱大川、市局的赵清明都关系莫逆!钱大川可是正管煤矿,你把他们的好朋友折腾成这样,人家能饶了你?还能把煤矿包给你?”
“好朋友?”周东北笑容中满是调侃,端起了酒杯,“咱们拭目以待!”
“和我说说!”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我呸,神神秘秘的,我看你小子没憋好屁……”
周东北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正在热乎乎吃着火锅,老嫖则是化身痴情的护花使者,屁颠屁颠地跟在米莉身后。
这段时间他没少找地方,可夜总会不是歌厅,地方小了不行,再加上天越来越冷,即使租到地方也没法施工装修,只能开春再说。
“米粒儿,太冷了,我还是开车送你吧!”他把皮夹克的领子立了起来,缩着脖子,嘴里呼呼冒着白色的雾气。
米莉根本就不搭理他,两条大长腿走的飞快,老嫖只好继续跟着。
这个臭无赖!
米莉也是有些发愁,怎么就甩不掉他了呢?
这段时间,她动手推过,用脚踹过,甚至还绊过他几个大腚墩儿,可这个人太赖,怎么折腾就是不离不弃,真是太烦人了!
从市公安局走到家要半个小时,过了十一后更冷了,干冷干冷的,一场雪也不下。
老嫖在身后没话找话絮絮叨叨,她一声不吭紧着走。
“我给你唱首二人转吧?”
米莉不搭理他,老嫖早就习惯了,张嘴就唱了起来:
“王二姐坐北楼哇,雨泪汪汪啊,
叫一声二哥哥呀,咋还不还乡啊——”
米莉继续快走,老嫖两条腿紧着倒腾,跟在她身后唱:
“二哥哥你走一天,我在墙上画一道哇,
二哥哥你走两天,我墙上画一双;
也不知二哥哥呀,你走了多少日啊,
横三竖四我们画满了墙啊——
画了东墙画西墙,画满了南墙画北墙,
东西南北我全画到,我蹬着梯子画到房梁;
要不是爹妈管得紧哪,离离拉拉我一画画到苏州的大街上啊——”
米莉暗自啐了一口,这个不正经的,唱个曲儿也这么不正经,不过……他唱的还真好听,尤其是他的嗓子稍稍有那么一点儿哑,听着味道更是独特。
已经夜里十点了,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好半天才过去一辆轿车,屁股冒着白烟。
老嫖刚把这段《王二姐思夫》唱完,远远的看见白傻子拖着一摞纸壳过来了,笑着喊:“老白,娶媳妇了吗?”
白傻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傻逼!”拖拖拉拉往前走,又嘟囔了一句:“艹尼玛的……”
米莉咯咯笑了起来,老嫖见她笑了,连忙快走几步,“米粒儿,和你商量商量,以后还是坐我车吧,你也可以不说话,但起码暖呼不是?你别犟,我就是心疼你……”
米莉又冷下了脸,加快了脚步。
从军分局右拐到了二百货,这边步行街工程已经停工了,蓝色的铁皮围挡两侧各有一米多宽的过道,漆黑一片。
这条路回家近,不过她很少这么走,今天也是为了快点儿到家,摆脱这个无赖。
大约往里走了接近二十米距离,老嫖又唠叨起来:“你说说,我要是不送你多危险,这要是遇着那个拿刨锛儿的家伙,你往哪儿跑……”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感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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