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号,十五年前红升乡陆红灭门案嫌犯,开始陆续归案。
遗憾的是其中两名嫌犯已经死了,佳市这名嫌犯,是在1991年春天因车祸去世的;而铁力那名嫌犯是在1989年夏天下河捕鱼时,突降大雨,竟然被一个炸雷活活劈死了。
得到消息后,郝忠海感叹道:人在做,天在看!
两天后,吴洪被带走,据说当场就尿了裤子,他媳妇陈香巧撒泼打滚,还放出了那条德国黑背,不料这条老狗跑出院子就再也没回家。
嫌疑犯全部到位,市公安局提请市检察院批捕。
第五天传来消息,鹤城市局局长赵清明停职,据说天天在家写检查,而王磊、钱军和肖成明,以及第一看守所所长田富、李管教都在接受调查!
方振告诉周东北,不要想太多,鹤城那边明显护犊子,不过走个形式而已。
这天,已经出院的周东北正在公司开会,又接到了郝忠海的电话:
“三叔想见你。”
按照正常流程,这些人早就应该扔看守所羁押了,刑警队可以随时过去提审,可考虑到孟老二的特殊,为了他的安全,市局把大院后面的一栋二层小黄楼给了刑警队。
而这个案子所有嫌疑人,都一直关在这儿!
刑警队上上下下都开心坏了,郝队牛逼,他们惦记这栋楼好几年了,这回终于搬了过去,最主要是能不在领导眼皮子下面工作了。
走廊里,郝忠海和周东北抽着烟。
“七个人中,蒋文滨和三叔确实没有实施轮奸,原因是胆小害怕,一直负责把门放风了。”
“孟老二他们六个人折腾完以后,就过去撕扯他俩,让他们必须也得上,结果两个人凑到跟前时,陆红已经被折磨的呼吸微弱!”
“大伙儿逼着两个人脱裤子,裤子虽然脱了,可这俩人胆子太小,眼前情形吓得他俩有心无力,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郝忠海继续说:“孟老二又逼着他俩掐死这娘俩,可两个人早就瘫软在了地上,后来还是其他人动的手!不过,接下来的大火,却是两个人先点的,不点也不行,孟老二早就红了眼睛,必须要把他俩拖下水!”
“以上这些,孟老二也都承认了,全部属实……”
周东北一直默默听着,要进审讯室时,肩膀被他按住了:“还有个事儿,三叔得了食道癌……”
周东北身子就是一僵,回过了头,一脸惊讶。
郝忠海点了点,意思是真的。
他走进审讯室,小苗和张来旺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周发瘦了好多,和以前判若两人,两腮都深深地塌了下去,胡子和两鬓已经花白,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他嗓子沙哑的厉害,“给我根烟……”
周东北拿出烟,又帮他点燃。
他用力吸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我、我呀,我最恨的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周东北一直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自问自答着:
“我自己,因为懦弱,我恨透了自己,可惜……晚喽——!”
他又吸了口烟。
“人总是这样,知道自己无路可走了,才去悔恨过去……”
“当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后,那段时间还天天装作去上班,其实哪儿还有什么班上了,半年多开不出工资,纺织厂的机器早就停了!”
“我天天沿着火车道走到大铁桥,下到河边儿,坐在沙滩上盯着滚滚的汤旺河水,看着被河水冲刷得圆润的河卵石……想啊想,这辈子真是活了个稀里糊涂。”
“再后来,一个念头挥之不去,不能就这么死了,我得杀了孟老二,对,就是杀了他!”他的眼睛炙热起来,直勾勾盯着角落,就像那里有什么人一样,“如果没有他,就不可能出那么多事儿!”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我知道他没在乎我,一个月500块钱,还封了个什么狗屁主任的空头职位,天天给他跑腿儿,干的都是打杂的活儿!”
“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滋味,原本都是平起平坐的朋友,可现在却变成了上下级关系,那个滋味呀,一言难尽!”
“他这个人看似和善,其实不过都是表象,他说骂就骂,扬手就扇嘴巴子,根本不分什么场合和地点,一丁点儿面子都不给。”
说到这儿,他又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开始茫然,“话说我这样的,在他眼里又有什么面子?!”
“我一直在找机会,可那个唐武始终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那天他让我去找王木生,我就隐约猜出了一些什么,轿车开出大华煤矿的时候,我看见了蹲在路边的张建军和站前的杨老七……”
周东北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
“孟老二一直不让我参与他们的事儿,可我知道他们一定有事儿!当天晚上,终于让我打听出来一些,再联想到白天看到的这两个人,我知道他们肯定想来抓孟老二。”
“第二天上午,我去药店买了几瓶安眠药,回到出租房用擀面杖擀成了粉末……”
“我弄不准杨老七他俩啥时候来,所以每天晚饭的时候,就把一瓶安眠药倒进一楼食堂的汤里,只是孟老二他们吃小厨房,防范的十分严格,连着两天我都没混进去。”
“就这样,我连着倒了两天,让这些货天天晚上都睡的安稳极了,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
“第三天晚上,又和往常一样,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可小厨房还是混不进去!晚上八点多,这些保镖玩扑克的时候蔫头耷脑,有人还抱怨说最近总犯困,哈哈!”
“我听包间里面吵了起来,走到门口注意听,是魏家老大在拍着桌子喊什么,后来唐武出来了,我就没敢再往前靠。”
“九点多,孟老二和魏家两兄弟看样子又和好了,勾肩搭背上了三楼。我待到了夜里十点,一楼这些小子都呼呼大睡后才走,楼门和前两天一样,我都没关。”
“那天晚上我还琢磨,如果再不来,药就没了,还得去买,遗憾的是买不到什么毒药,不然毒死他们得了……”
周东北已经听明白了,这件事情一直困惑着张建军,那栋红楼的楼门没锁不说,十多个膀大腰圆的大小伙子吭都没吭一声,就被他们绑成了粽子!
今天谜底解开,原来如此!
“东北,和你说这些,不是我想卖什么好,更不奢求你和你姐、你妈原谅我,只想让你帮我传句话……”
“你说!”周东北说。
“告诉你爸,就说……说发子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周发趴在了面前的铁桌板上,肩膀一动一动的,却没有哭出声。
周东北伸出了手,却在他肩膀上方停下了,往事一幕幕就如老电影般掠过……
悠悠一声叹息,那只手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
“我会带到的,好好养病!”
走廊里。
他问:“会怎么判?”
郝忠海说:“应该不会死刑,保外就医,监外执行。”
“严重吗?”他又问。
“晚期了……”
两个人闷头抽了会儿烟,周东北想调整一下沉闷的心情,“姐夫,走个后门,我想见见王木生!”
门开了,王木生吃惊地看着走进来的高大身影。
周东北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扯过一张椅子,大模大样地坐在了他面前,又自顾自点了根烟。
“一脸的坑,咋造这个逼样了呢?”
王木生没吭声,眼睛里都是恶毒。
“说话呀!”周东北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手、手欠,抠的……”他挪开了目光。
“哦——”周东北拉长了声调,这才想起来,这货曾经长了一脸的青春痘,于是遗憾地摇了摇头,“你瞅你难看的,你媳妇不嫌弃吗?”
王木生也不看他,声音不大:“那时候都好了,谁知道后来又起了好多,忍不住就爱抠……”
周东北懒得听他磨磨唧唧,转移了话题:“铁椅子舒服不?”
他抬起了头:“周疯子,你是来羞辱我的吗?”
“对!”周东北身子前倾,两个胳膊肘拄着大腿,大眼睛盯住了他,“说对了,我就是来羞辱你的!”
“操尼吗!我草泥马周疯子!!”王木生疯了一样大声骂了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吐沫星子都快崩他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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