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刀进屋后,一眼就看到了老嫖。
俗话说的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老嫖却笑嘻嘻的,丝毫看不出来他们曾经的恩怨。
倒是二虎,一双小眼睛闪烁不停,满是凶光。
张大蛤蟆八面玲珑,进屋后先和周东北好一阵亲热,拍拍打打,随后又和杨历年来了个热情拥抱,弄的他撇着嘴骂骂咧咧。
最后还握着老嫖的手,好一阵嘘寒问暖,差一点他就感动了。
中午,图四在旭日饭店大厅摆了六大桌,众人一直喝到下午三点才散。
这几年个体饭店如雨后春笋,国营的越来越不好干,以前好多硬性规定,现在也放宽了不少。
当然了,这取决于饭店经理的意识,大部分国营饭店还是那么僵化。
席间不时有人过来敬酒,随后又都非要和周东北喝一杯,都想认识一下传说中的周疯子。
周东北自然是来者不拒,不过别人都是一口干了,他却看人下菜碟,大部分都只是象征性的喝一口而已。
张大蛤蟆和陈一刀他们并没起什么妖蛾子,两个人甚至还端着酒杯过来给周东北这桌敬了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一刀是被张大蛤蟆压着,所以才没有发飙,而曾经被他一刀捅掉阑尾的老嫖却让人有些看不懂,就见他一直嘻嘻哈哈,仿佛把过去的事儿都忘了。
二虎是个直肠子,喜怒哀乐不会掩饰,所以见他俩往这边走的时候,周东北就让他去撒尿了。
所有客人都走了,饭店只剩下了最要好的一众朋友。
图四搂着周东北低声说:“疯子,有个事儿我得求你……”
“四哥,这话说外了,咱兄弟用得着说这个求字吗?”周东北很清楚他想说什么,只是奇怪为什么都开业了才和自己提。
“老海儿给我介绍了北山的李强和林朝阳,我也请他们吃过饭,聊的不错!可分局那边却卡住了,最近他们有大案子,顾不上我,我这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
“四哥,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
“真的?”
周东北点了点头,“三队的队长李超你熟悉吧?”
图四眼珠子就瞪了起来,“操,李大棍子?大前年他还拿电棍出溜过我呢!”
周东北笑了起来,“过去就算了,改天我约他,咱们坐下来喝点酒!”
图四沉默下来,他有点过不去那道坎儿。
周东北也不劝他,让他自己去琢磨,当初他说要弄局子,自己就想到了今天,郝忠海已经不在北山派出所了,他在中间牵个线没毛病。
不过分局这边,自己不想让他过多参与,二队队长刘凯人不错,他属于那种正直的聪明人,而三队的李超却只是个聪明人。
所以,图四这种偏门生意,拉上李超要比刘凯更合适。
“四哥,问你个事儿!”他问图四。
“回家问问你家老爷子,二十几年前犯没犯过什么错误……”
“啥意思?”图四一头雾水。
“你没发现这个李超和你长得挺像吗?”
“滚犊子!”
周东北哈哈大笑,图四却揉起了下巴,难道……不行,真得回去问问,那家伙和自己确实长得挺像,不止一个人说过了。
大伙儿往出走的时候,马小花把厚厚一沓崭新的大团结塞进了他大衣兜里。
“真要回来了?”周东北问。
“嗯呐!”
“谁干的呀?”
“管那么多干啥?”马小花没好气道:“给你就拿着得了,事儿妈似的!”
“小马哥哥,你这脾气见涨啊!?”
“关你屁事!”
“……”
晚上回去以后,他拿着那本《塑料大棚园艺》去了冯嘎子家,这娘俩正在吃饭,望着炕桌上简陋的饭菜,心里不太好受。
老太太热情地招呼他上炕,非要他也吃一口。
周东北说自己吃完来的,可老太太这耳朵是越来越背了,怎么说也听不明白。
没招了,只好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酸菜芯蘸酱,又造了块大发糕,挺好吃!
闲聊一会儿,冯嘎子送他往出走。
院子里,周东北拿出了二百块钱塞给了他,“开春儿以后砖厂不要去了,去小兰河沙场帮我吧!一个月先给你60块钱,没事多看看这本书,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你家和我家的菜园子伺候好,多留种子,入冬前咱们就把第一个大棚支起来!”
“地方呢?在哪儿弄啊?”冯嘎子很开心,本来去年他就想去沙场,可谁料这疯子却把自己整砖厂干了临时工。
“这个你放心,我找乡长要地方!”
三天以后,他来到了分局,约上了三队的队长李超。
当晚的宴宾楼雅间里,图四表现如常,李超难免有些小尴尬,不过掩饰的很好。
马小花也曾经挨过他的收拾,却完全看不出来,十分热情,这让周东北暗暗称奇,这家伙和方有容好了以后,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李超很给面子,这顿酒一句正事儿都没提,大家心照不宣,话都在酒里了。
图四确实问了他爸,可这个还没退休的榨油厂副厂长,当场就把牛皮腰带抽了出来,趿拉着鞋足足追了他五条街。
晚上他没敢回家,甚至开始怀疑杨老七也可能是自己爹的种!
这风格太像了,分局的李超爱抡电棍,杨老七喜欢抡铁锹,而自己这亲爹一言不合就抡裤腰带,要不是年纪大了,还能再追出几条街……
第二天晚上,同样还是在宴宾楼,区人事局的大局长艾国栋请客。
周东北的跨斗子半路又没油了,所以来晚了。
“疯子,”徐辉笑道:“让领导等你成何体统,你得赶快赔礼道歉,一会儿我再给你介绍!”
“必须滴!”周东北脱掉皮大衣挂好,随后端起酒杯二话不说,咕咚咚,一杯三两三就进了肚子,伸手拿起一瓶五粮液再倒,一扬脖子,又一杯喝了进去。
继续倒。
艾国梁懵了,虽然听徐辉说过这小子是个酒桶,可这也太夸张了,于是连忙起身拦他,“兄弟兄弟,行了,可别喝了,心意到了即可!”
他比哥哥艾国栋小了11岁,两个人长的很像,都属于那种方正脸型,仪表堂堂,只不过他没有艾国栋严肃,看着有些吊儿郎当。biqugetν
徐辉嘿嘿直笑,“你别拦他,我看他就是渴了,借着这个机会解渴呢!”
艾国梁苦笑起来,有用白酒解渴的嘛!
艾国栋张了嘴:“行了东北,快坐下!”
周东北还是倒满了酒,看着艾国梁笑道:“这位一定就是国梁哥,听辉哥和艾大哥提过多次,今天是我失礼了,所以必须给各位赔礼道歉……”
说着话,他就端起了酒杯,艾国梁连忙上前两步,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再喝,“真行了,兄弟,咱慢慢来,慢慢喝,麻溜放下!”
周东北就看向了徐辉,“辉哥,你看看,可不是我不喝……”
徐辉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又馋酒了?上这儿解馋来了吧?麻溜坐下!”
刚放下酒杯,艾国梁就伸出了手,两个人用力握在了一起。
“艾国梁!”
“国梁哥,叫我东北就行!”
艾国梁竖起了大拇指,“常听小辉叨叨你,今天一见果然是条汉子,对哥哥的胃口,来,坐,快坐!”
聊着聊着,周东北才听出来,原来艾国梁竟然在鹤城工作,是鹤城市公安局治安管理支队的队长。
咚咚咚!
艾国栋喊:“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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