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没了声音……
砰砰砰!
他又用力砸门。
“操,谁呀!?”刘二狗的声音响起。
呼——他拉开了院门,撸着胳膊挽着袖子,手里还拎着一把尖刀,随后就懵了,结巴起来,“四、四哥?”
图四穿着将军呢大衣,头戴旱獭帽,毛料裤子黑军勾,旁边的二八大杠锃亮,他抱着肩膀笑嘻嘻问:“二狗啊,过年挺好的?”
这时,猪大肠吵吵把火地也出来了,右手用条破布袋子掉在脖子上,左手拎着条带血的镐把,“谁呀,这么远还他妈找上门来了?”
“四、四哥?”
和刘二狗一模一样,他也愣在了当场。
此时此刻,刘二狗真想趴地上痛哭一场,咋他妈一想吃狗肉就能遇到这个煞星呢?
第一次是在南山大眼儿家,第二次是在自己家,今天都快要出锅了,他又来了……
难道他在油厂小区都能闻到味儿?
图四回身推上自行车,“不请我进屋?”
刘二狗能说啥?敢说啥?
通过南方老客韩家根倒腾木材这事儿,两个人和周疯子的关系已经缓和下来,甚至可以说处的不错,图四是周疯子的好朋友,那就都是朋友了。
孙大马棒死了以后,两个人三天、头七、七月十五都烧过纸,老爷子家里也去过几次,对这位曾经的大哥已经算是够意思了。
人已经没了,甚至连胡老三都消无声息地走了,两个孤魂野鬼还得混下去,又体会到了赚钱的快乐,所以更不想得罪图四。
“快快快,快进屋!”他连忙伸手,点头哈腰地往里请。
图四推着自行车往院子里走,一眼就看到了满院狼藉,不远处一个大铝盆里面都是黄色的狗毛,看的他心咯噔一下。
“哪儿整的狗啊?”
他把自行车靠在了板杖子上,问的漫不经心,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这俩小子真是把老黄刨了出来,今天非把这俩货扔锅里煮了!
刘二狗笑的有些勉强,“我俩闲着也没事儿,就跑涵桥洞那边套了条野狗……”
“野狗?!”
图四不信,这年头野狗可不多,一个个肚里都没多少油水,自己家养的狗都吃呢,更别提野狗了,谁逮到谁吃,还能让它四处流浪?
猪大肠这次脑子比刘二狗快,“四哥,你不是以为我俩又偷了大眼儿家的狗吧?”
刘二狗也恍然大悟,连连摆手,“四哥,这个真不是,要不你进屋看看,这条狗小多了,差了至少好几斤呢!”
“好,那就看看!”
两个人带着他往屋走,刘二狗陪着笑,“人家大眼儿都说了,他家老黄就是给四哥留的下酒菜,我俩再虎,也不可能去动它呀!”
听他这么说,图四也就清楚了,甚至都不用看锅,因为这两个货连老黄死了都不知道,里面肯定不是老黄。
大锅盖四周冒着热气,香味浓郁。
“味道不错!”图四笑了起来。
刘二狗献宝似的打开了锅盖,“狗不大,不过嘴巴子也有些发白,估计至少也得有八九年了。”
猪大肠得意洋洋:“那老叽霸灯,嗷嗷地追我俩,鞋都他妈跑丢了……”
刘二狗连忙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这个虎逼,自己刚说完是野狗,他就说漏了。
图四呵呵一笑,这就对了!
他伸头往锅里看去,雾气散了,浓郁的汤汁翻滚,确实不是老黄,小多了。
“盖上,盖上!”图四嚷了起来,“时间还不够,起码再炖30分钟!”
刘二狗连忙盖上了锅盖,伸出大拇指,“四哥真是行家!快,进屋喝茶!”
三个人进了屋,刘二狗和图四脱鞋上炕,猪大肠去洗了个玻璃杯,又换了一点新茶叶。
图四问他:“老猪手咋了?”
猪大肠没好气瞥了一眼刘二狗,“这逼也没个准头,杀狗的时候削了我好几下……”
图四大笑起来,笑的刘二狗直挠头。ъiqugetv
他知道不可能赶图四走了,索性大方一些,拿出一盒没开封的红山茶,敬上烟后又帮他点燃,陪着笑:“四哥,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今天咱哥儿仨一醉方休!”
图四难得的客气了一句:“狗可不大,能够吃吗?”
“看四哥说的,再多几个人都够!”刘二狗又问:“花姐呢?”
“以后可别这么叫他了,那天疯子这么喊他,他都急眼了!”
“咋了?”
图四肯定不会背后讲究自己兄弟,只是说:“疯子说了,以后都得叫他小马哥,不能再喊花姐了,你俩也记着点……”
两个人也没当回事儿,就算从姐变成了哥,该娘们唧唧的还是个娘们,有啥用?
猪大肠又想起了那年夏天,那么多舞客众目睽睽,自己裤子都被他扒了下来,不由打了个寒颤。
刘二狗问:“他怎么没和四哥在一起?”
“本来说好一起,昨天又临时和我说要去什么协会,魔怔了,不管他!”
“哦,”刘二狗拿起茶壶给他倒水,又问:“四哥咋还溜达到这边来了呢?”
图四叹了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他奶奶的,没想到找个地方还这么费劲!”
猪大肠嘴一撇,“找啥呀,四哥看这儿行不行?”
“这儿?”图四就是一愣。
刘二狗也愣了,艹,这是我家好不好?你特么问过我吗?
猪大肠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咧着大嘴白话起来,“这是二狗家老房子,他爸妈也不在这儿住,天天我俩在这儿!东西屋虽然不算大,可一个屋摆四五张桌没问题,炕上两桌地上三桌,两个房间就是十张桌子,应该够了吧?”
图四想想觉得也行,毕竟刚开始,太大了也没那么多人,小一点也显得热闹。
刘二狗扭过头呲起了牙,恨恨地瞪着猪大肠。
图四看明白了,笑笑说:“我先去撒泡尿,憋坏了!”
说完下地穿鞋。
刘二狗赶快说:“四哥,别往房头公厕跑了,你尿院子里就行……下屋棚也有尿桶……”
“没事儿,”图四提上鞋,摆了摆手,“当溜达了!”
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刘二狗爬到窗户前往外看,透过防寒塑料膜,看图四手揣着兜走出了院子,这才破口大骂:“你个大傻逼,招他嘎哈?他能给我房租吗?再说了,咱俩他妈住哪?”
猪大肠嘿嘿直笑,“要个屁房租,没事儿给咱们拿点零花钱就行呗!”
刘二狗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你说以后跟他玩?”
说完又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自从张建军儿进去以后,你看他带谁玩儿?”
猪大肠想的简单,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可又觉得哪儿不对,喃喃道:“老孙走了,本来咱俩想跟着周疯子,可人家不惜的要咱,我琢磨着如果能跟着图老四,是不是……”
刘二狗脑子飞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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