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滴呀,爱上了?”周东北问。
“爱?”老嫖愣了一下,眼神迷茫,“可能吧……”
“可能你个头,捡了张大蛤蟆的破烂,你他妈还当个宝?”周东北话说的很难听,可不这么说的话,这小子万一以后执迷不悟,还得惹祸!
果然,老嫖苍白的小脸有了一丝血色,“哥,你别这么说,春红其实挺好……”
“好?哪好?胸好?皮肤好?还是炕上伺候你伺候的好?又或者是人好心眼也好?我就问你一句话,以后你能娶她吗?”
老嫖没吭声,李春红虽然是自己第一个女人,可他还真没想过结婚这个问题。
“不过玩个马子而已,是不是?”周东北盯着他的眼睛。
老嫖觉得应该是,可又感觉这么说李春红有些残忍,张了好几下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你要是系不住裤腰带,文化宫小马子多的是!但李春红和张大蛤蟆纠葛不休,以后你俩再在一起的话,还会有麻烦,所以,断了吧!”
“哥,我舍不得……”
周东北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就这点出息是不是?!”
老嫖鼻子酸酸的,毕竟这是自己第一个女人,是她让自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满囤,哥不是在和你商量!!”
一年多了,自从有了老嫖这个绰号以后,这还是二哥第一次喊自己小名,老嫖明白,这是在给自己下最后通牒。
“我、我知道了!”他眼角已经有了泪花,当然,也可能是疼的。
周东北暗自叹息,如果换个女人的话,自己不会多说什么,但听二虎说,张大蛤蟆来的时候,曾在李春红耳边说还要去找她,这说明两个人还会藕断丝连!
这两个月,是因为张大蛤蟆他们没在市里,所以才让他钻了空子,可以后呢?
“和我说说事情经过,”他岔开了话题,“还有,那个方有容怎么也来医院了?你们在舞厅遇到的?”
大虎告诉他的,毕竟只是他们进入舞厅以后的情形,之前是怎么回事,周东北还不知道。
老嫖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一遍,随后又问起马小花的情况,当得知小地主也住了院,马小花去了方有容家以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俩人……”估计是说累了,才说几个字,他就开始哼哼起来,“哎呦,疼啊,哥,我和你说哈,这俩人、这俩人肯定得骨碌一起去……”
“你特么……”周东北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都这个逼样了,还有这个闲心!
“眯一会儿吧,疼的话喊我!”
“嗯呢!”
老嫖答应完,哼唧了几声又说:“哥呀,看来花姐喜欢的是女人哪!上次我去北安,还怕他钻我被窝呢!”
“你他妈能不能睡?”
“能能能!哎呦,越来越疼了,哥,疼,真疼……”
“忍着!”
“我听大夫说,疼就喊他们,可以打止疼针儿……”
“别打了,挺贵的……”
“你个周扒皮,哎呦,疼啊!贼疼,哥……我要扎针儿……”
“……”
第二天一早,老嫖母亲和妹妹都过来了,在病房里哭了好半天。
上午,郝忠海、沈波、杨历年和图四他们都过来了,几个人都是听到消息以后,马上跑过来的。
在病房说了一会儿话以后,众人来到了走廊上。
图四惦记着马小花,听周东北说在方有容家后,所有人都惊呆了,搞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凑在了一起。
周东北把事情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
当他说完张大蛤蟆愿意承担老嫖的医药费,同时还赔偿一万块钱后,图四沉默半响说:“这老小子还真能忍!”
杨历年挠了挠头,“没想到啊,我路上还琢磨呢,这事儿你来我往也就平了,没想到他张大蛤蟆这么讲究!”
“讲究?!”图四嘿嘿一笑,“他是知道干不过咱们,索性就不如大方一些,一万块钱而已,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说完,他看向了郝忠海,“老海儿,分局那边有什么消息?”
“躲一躲吧,过了年也就消停了!”郝忠海说。
毕竟他刚调到分局,人微言轻,有些事情不好张嘴,大伙也都理解。
周东北说:“我想想办法吧,不能让花姐总这么躲着……”
图四说:“这点事儿不大,根本就用不着找人,时间稍长一点儿就没事儿了!”
大伙纷纷点头,这年头只要不出人命,对方又没有报案,即使分局那边立了案,没有苦主追,没多久就松懈下来。
所以很多犯事后潜逃的,出去躲个一年半载,风头一过,回来后依旧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闲逛。
这时,大虎和二虎来了。
离老远,大虎见到两个穿警服的,连忙停住了脚,二虎解释了两句,他才走过来。
周东北把他介绍给郝忠海和沈波。
“大虎,”郝忠海说:“这事儿虽然不大,可影响不好!昨晚医院这边只有你一个人,特殊情况,刘队才没抓你,可你还是要出去躲躲,不然最迟晚上就得找你了……”
大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海哥!”
二虎问:“哥,你去哪儿呀?”
大虎呵呵一笑,“放心,我和几个朋友去林业局玩几天,年根儿就回来,你让爸妈别担心!”
周东北把他扯到一旁,在兜里拿出厚厚几沓钱,大约有两三千,昨晚老嫖的住院费是他和他的那些小兄弟凑的,正好也还给他。
“东北,不用……”大虎红着脸推辞。
周东北硬把钱塞进了他大衣兜里,“拿着,穷家富路,出去哪儿都用钱!”
这时,图四也走了过来,从兜里拿出了一沓钱,看样子至少也得七八百,“大虎,幸好昨天你赶上了,事情太突然了,四哥也没啥准备,你别嫌少……”
“四哥,真不用……”
“拿着,别惹四哥生气!”
大虎见推辞不过,只好接了过来,随后和众人告辞,大步走了。
这时,卢晓光带着七八人跑进了走廊,他一把扯下棉帽子,光头上热气腾腾,“四哥,马哥咋样了?”
“小点声!”图四沉着脸,“我问你,昨晚你们去哪儿了?”
卢晓光脸涨得通红,“昨天中午喝、喝多了……”
图四两只手握成了拳头。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东北社会上,还没有谁是谁手下的说法,都是对脾气了在一起玩而已。
就像卢晓光,在社会上也玩了五六年,大架小架打过无数,一般混子见面也得喊声光哥。
三年前在文化宫舞厅,他和马小花起了争执,结果被这位狂野派诗人一顿链锁抽服了,没多久就成了朋友,天天厮混在一起,等图四做起了高利贷生意,他自然就帮着要要账什么的。
虽说图四和马小花常给他们零花钱,但这并不是工资。
也就是说,这些人并没有地位高低,区别只是社会上的名气不一样而已。
所以图四此时再生气,也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打卢晓光。
走廊里的气氛有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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