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在树荫下抬起头,懒洋洋的喊:“哥,河里是不是能游泳了?”
周东北没出声。
周旺说:“扯淡,起码得到七月底能下去,现在太凉了!”
孙广志也说:“对呗,你别看白天热,你晚上睡觉不盖被看看?冻不死你!白天刚把河水晒热乎一点,一晚上又凉了,现在没法下河……”
王贵说:“嗯呐,现在可下不去,把你小鸡鸡冻没了……”
几个人还没意识到危险来临,连说带笑。
孙广志说:“问你们点事儿,我这个脑子转不过来了……”
周旺枕着胳膊,“咋了?”
“上周天儿我舅家我表弟结婚,我去喝喜酒,走的急,忘带钱了,于是酒桌上从我舅手里借了50块,又当礼份子随给了他!没两天我又把这50块钱还给了我舅,你们说我这到底算还钱了吗?”
几个人听的一脸懵逼。
二虎眨着小眼睛说:“你舅亏了!”
周旺也说:“对,你还欠你舅50块钱……”
王贵想了想说:“你随50是应该的,那是礼份子钱,还的就不是借的钱……”
孙广志也懵了,“那?那我还得还我舅50块钱?”
“……”
周东北终于看清楚了这些人,转身进屋,伸手就把挂在墙上的那把斧子抄了起来,轻轻插在了后腰上。
“有人来了!”二虎坐了起来。
周旺揉着脑袋,还在想孙广志到底应该还他舅多少钱合适……
周东北光着膀子,大步走出桦木小屋。
由于长时间在沙场待着,他的肤色呈现出了小麦色,暴热的阳光下,身躯高大强壮,肌肉隐隐隆起。
二十多辆自行车到了沙场边,距离周东北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都是老熟人!
打头两个人,左边是穿着白衬衣的胡老三,右边是穿着半袖汗衫的孙大马棒。
周东北暗暗惊讶,这两个人怎么搞在了一起?
二虎他们也都走了过来,都是一脸戒备。
这些人纷纷下了自行车,胡老三和孙大马棒迈步走上沙滩。
跟在后面的刘二狗他们,在腰里抽出了五花八门的家伙事儿,西瓜刀、刨刀,还有一米多长的钢管……
周旺和王贵的脸都白了,两个人闹不明白,怎么乡里那些人才消停没多久,又来了这么多人。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周疯子!”胡老三咬牙切齿。
周东北哈哈一笑,“胡老板别来无恙?”
从踏上沙滩那一刻起,孙大马棒就盯上了二虎,越看越特么眼熟……
五千块钱不抗花,尤其这么多人受伤,他是在周东北送钱后的当天下午,就办理了转院。
半个月前,又身无分文了。
干挺了一段时间以后,实在是熬不下去了,于是这天,他派出了刘二狗和猪大肠,两个人去河西沙场找到了胡老三。
胡老三被大舅哥刘明亮训斥了一顿,赶快又把价格降了回去,虽然他这轮骚操作丢失了北山工地,可毕竟河西湾距离市区最近,还是有一些用沙子的小工地去。
所以,此时胡老三的身份已经不同以往,坐在饭店单间的主位上颐指气使,大哥气派非凡。
孙大马棒体验到了有钱人的生活,此时他才明白,为啥张大蛤蟆很少再打架了,而是一心求财。
再看看现在市区这些混子,一个个还在横冲直撞,每天无所事事,为了句口角就大打出手,三天一打五天一闹,真是无聊透了!
他顿悟了,在金钱的腐蚀下。
正因为如此,以前在他眼里屁都不是一个的胡老三,今天在饭店单间里坐上了主位,最后上来的那条红烧大鲤鱼,鱼头也对向了他……
胡老三小分头油腻的反着光,手指间的软中华时不时往玻璃烟灰缸里弹两下。
一杯白酒下了肚,孙大马棒见这货还没完没了的吹牛逼不上道,就给刘二狗使了个眼色。
刘二狗笑道:“老胡啊……”
胡老三头都没抬。
孙大马棒瞪了他一眼,气的暗骂,不装逼你能死啊?喊声胡老板不行吗?
刘二狗憋着气。
妈的,以前这个货,啥时候见面都点头哈腰的喊声刘哥,可今天在沙场竟然喊自己二狗!
二狗?
这是他喊的吗?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不低头,就得和老猪一起跟着他的小弟二壮,去学校门前崩那些孩子的钱花了……
“胡老板……”
胡老三抬起头,一脸不开心,“二狗,这你就不对了,咱哥们这么多年了,你这么叫可就外道了……”
刘二狗真想一口浓痰吐他脸上,磨着后槽牙打了个哈哈,“老猪说你有个生意……”
“哦,对!”胡老三就像才反应过来一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脸神秘,“各位兄弟,猜猜兄弟我沙场一天能收入多少?”
孙大马棒就是一怔,这货什么意思,难不成想把沙场包给自己?
猪大肠犹豫了一下,“一天不得个百八十的?”
胡老三哈哈大笑,也不卖关子,伸出了三根手指:“三百!”
三个人都愣了,一天三百,十天就是三千,一个月就是小一万块钱,我艹,怪不得人家现在这么牛逼,一个月就是个万元户啊!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眼里满是狂热。
胡老三抽出了一根华子,孙大马棒赶快划着火柴,腰都不自觉有些弯。
“河西湾不算好,有个沙场,一天是我的一倍,知道是哪儿吗?”
“哪呀?”刘二狗迫不及待。
“红升乡的小兰河!”
“谁包的?”
胡老三那张英俊的脸有些变形,嘴角下意识抽动了一下,眼神更是迷离起来,一字一顿:“周!疯!子!”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呀这是?不认识!
胡老三很快恢复了正常,歪着头看向了孙大马棒,“老孙,如果你拿下这个周疯子,小兰河沙场就是咱哥俩的!”
孙大马棒笑了笑,“这个周疯子是谁呀?市里可没听过他的名号!”
“等等!”猪大肠嚷了起来,挠着脑袋喃喃自语:“周疯子?周疯子?”
他苦思冥想起来,可能是最近酒喝的有点多,伸手又敲了好几下脑袋。
“艹,想起来了,我有个小兄弟叫二壮,在二中门前遇到了一个傻大个,那家伙用糖葫芦签子串他脸蛋子上了,这个人好像就叫周疯子!”
几个人都是一愣,这么狠?
胡老三恨恨道:“对,就是他,一定是他!”
孙大马棒又问:“谁呀?”
胡老三还是没回答这个问题,看着他又说:“孙兄,小兰河每个月至少能收入一万五以上,如果能赶走这个周疯子,咱俩每个月就能分七千五!”
猪大肠和刘二狗对视一眼,兴奋的都快要蹦起来了。
“拿下他以后,转包合同我来处理,保证能让水利局承认这份合同,怎么样?”
孙大马棒的耐心都快被他磨没了,更没被他画的大饼撑到,又接着追问:“兄弟,你还没告诉我,这个周疯子是谁?”
胡老三有点腻歪,可也知道这事儿瞒不住,索性直接说了出来:“他叫周东北,是站前杨老七的结拜兄弟!”
孙大马棒愣了一下,眼前马上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连忙问:“这小子是不是身高一米八十多,长的挺精神,浓眉大眼的?”
“对!”胡老三惊讶起来,“你认识?”
孙大马棒笑了,阴恻恻的,伸手摸了摸鼻子,“何止认识!”
胡老三察言观色,就是一喜,看来他们之间也有仇,太好了!
“孙兄,怎么样?”
孙大马棒可不白混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货是想把自己当枪使!
自己已经收了那个周疯子的钱,说好了往日恩怨一笔勾销,再说了,自己真不想再和杨老七有什么冲突了……
他累了,很累很累。
“胡老板,”他看着胡老三呵呵一笑,岔开了这个话题,“既然兄弟你在水利局有门路,能不能想点办法帮我们包一个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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