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老嫖蹬着车,哼哼呀呀:
“夏妹妹坐北楼哇,雨泪汪汪啊;
叫一声二哥哥呀,咋还不还乡啊;
想当初咱二人,情深一往啊;
咱二人洒泪而别,你离了家乡......”
“滚!”周东北抬脚就去踹他,老嫖一扭车把,离他远了一些,哈哈大笑。
“急了吧?说明我唱到你心里去了!”
周东北瞪了他一眼,“再他妈唱,就把你那张破嘴撕了!”
二虎说:“哥呀,我看那个叫什么红的挺好,大眼珠子咣里咣当,像头小狐狸精似的!盛夏有啥好的?像个假小子......”
周东北不由好笑,二虎是真不会说话,啥好话到他嘴里都变味儿。
“就是!”老嫖直撇嘴,“从小到大,我压根就没把她当成女的......”
这个货也一样,这张破嘴,夺笋!
“......”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上学时候的事儿。
周东北没去想女人,毕竟自己才19,处这么早对象干啥?赚钱他不香吗?
再说了,小丫头蛋子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还能跑了她?
重活一回,早晚是自己媳妇!
至于说其他女人,上一世虽说不富裕,但因为有着一副好皮囊,也是千帆驶过,环肥燕瘦大小松紧都已波澜不惊。
经验告诉自己,无论多漂亮,蒙上脸都特么一样,还扯那犊子干啥?
前面是北山副食店,他在门口停了下来。
“帮我看着点车子,我进去搂一眼!”
二虎在后面喊:“买盒烟!”
“我也要!”老嫖也跟着喊了起来。
走进店里,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这家店的规模和大副食可没法比。
“同志,要点什么?”一个中年妇女在柜台里面说。
“你好,有鸡蛋吗?”
“没了,昨天新到了20斤,一上午就没了!”
“现在多少钱一斤?”他又问。
“一块两毛九!”
“哦,谢谢!”
来到柜台前,看着里面的香烟,“给我拿两盒凤凰!”
“一块六!”
“八毛一盒了?我记得几年前还四毛六呢!”
中年妇女说:“那是啥时候的事儿了,现在啥不涨价?要不?”
“要!”
交完钱接过烟,周东北又道了声谢,转身往出走。
看来鸡蛋还是挺紧俏,好事儿!
“我艹,凤凰啊!”两个人接过烟,兴高采烈。
老嫖撕开包装抽出了一根点上,“都说这烟香,是真香啊!”
二虎也说:“嗯呐,贼香,比葡萄好抽多了!”
周东北笑骂:“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二虎小声嘀咕:“好像你见过似得,还顺我的红梅呢!”
回到红升乡,周东北在胡同口说:“明早七点在我家集合,别晚了,秤和花筐别忘了带!”
“这么早?”二虎快哭了。
周东北没搭理他,转身往家蹬。
老嫖喊:“迟到扣钱不?”
“扣!”
“操,周扒皮!”
周东北还不知道自己多出了一个绰号,而且还是《半夜鸡叫》里面的人物:恶霸地主周春富,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姓不好了。
“妈,我回来了!”拎着网兜进屋。
走进东屋,两个女人盘腿正坐在炕上,母亲在织毛衣,姐姐在补袜子。
“回来了!”赵玉芳放下了手里的毛衣,瞥了一眼闺女。
周东南连忙放下手里的木头袜楦子,下炕穿鞋。
“妈,中午我带二虎他俩去旭日饭店吃饭,隔壁小夏给买了一些馒头,非让我拿回来!”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网兜。
赵玉芳赶快下地接了过来,“这孩子,上次我就随口一说,说自己怎么发面,都蒸不出来饭店那么蓬松的大白馒头,你看看,人家就记住了!”
周东南已经出了屋,赵玉芳拎着网兜往出走,嘴里还说着:“这得五分钱一个吧?还得要粮票,回头你把钱给人家......”
“姐,你干啥去?”周东北喊。
周东南没应声,已经出去了。
放好馒头,赵玉芳推门往外看了一眼,进东屋问:“车子买了?”
“嗯,”周东北已经脱鞋上了炕,坐在炕头暖和脚呢,笑呵呵说:“七成新的大永久,半包的,75块钱!”
“不贵!半包的好,链子掉了好装,这回可得注意点,别再丢了!”
“嗯呐!”
“小夏这孩子啊,是真好......来,让妈看看脑袋上的伤,好点没有?”
“没事了,都结嘎巴了......”
娘俩热乎乎聊着天,不一会儿,院子里来了人。
周东北趴窗台看,隐约是四个人。
“谁呀?好像还有我姐......”
正说着,几个人裹着寒气进了屋,头一个是姐姐周东南,后面跟着笑嘻嘻的二虎,手里还拎着个大柳条箱子,再往后是他父母。
“呦,张叔张婶!”周东北连忙下地穿鞋。
“坐你滴,也不是外人!”二虎父亲张国祥摆了摆手。
周东北拿出了烟,周东南去倒水,赵玉芳拉着二虎母亲陈淑梅的手,两个人坐在了炕沿上。
张国祥是个瘦高个,有些严肃,不太爱开玩笑。
陈淑梅个子最多150公分,二虎和他哥都像他妈,老嫖曾经开玩笑说,爹矬锉一个,娘矬矬一窝,气得二虎差点挠他个满脸花。
周东北有些奇怪,不明白这夫妻俩怎么来了,平时两家虽然也常走动,但大部分都是两个母亲之间,今天她过来借点醋,明天她过去送颗酸菜啥的。
闲聊几句就发现了不对,张国祥有意无意总盯着自己看,而二虎坐在炕沿上咧着嘴也不说话。
想到这一家人是姐姐请过来的,再低头看看那个大柳条箱......
明白了!
这是要给自己跳大神儿!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自己醒过来以后,变化确实有些大,以前一个老实本分的孩子,被打了一顿就敢抡斧子,又要停薪留职当个体户......
不怪别人怀疑自己,看来以后得再注意点儿了。
“东北,感觉哪儿不舒服吗?”张国祥开始徐徐善诱。
周东北苦笑起来,“张叔,我啥事儿没有,能吃能喝的!”
赵玉芳和二虎母亲陈淑梅都不说话了,看着他。
“再老实的人也有脾气,我也是被老王家逼的,这人总不能一直窝窝囊囊,不然人家就得骑脖子上拉屎......”
“张叔,”周东北又看了一眼母亲和姐姐,“你们放心,我啥病都没有,更不可能撞着啥,真的,放心吧!”
张国祥把手里烟头按灭在了玻璃罐子里,站了起来,“开始吧!”
“别呀!”周东北快愁死了,自己都说的这么实在了,咋还不相信呢?
“傻子,你快帮我说说呀!”他焦急起来,看向了二虎。
二虎裹着黑棉袄,眯着小眼睛嬉皮笑脸,“说啥呀?跳跳呗!”
尼玛?!
张国祥拎起柳条箱,和陈淑梅去了西屋,看来这是换行头去了。
“妈——”
“妈什么妈?”赵玉芳虎着脸,“跳跳,不跳妈不放心!”
周东北抓了好几下头发,牵扯的伤口直疼,真是我亲妈呀!
愁眉苦脸点了根红梅,坐炕沿上不说话了。
幸好自己没什么异能,不然还不得抓起来切片儿?
昨天刷牙的时候,还一再告诫自己,言行举止一定要符合现在这个年纪,自己觉得做的还不错,怎么就非得跳大神儿呢?biqugetν
另外,最最重要的是,如果看出自己是重生的怎么办?
把自己整回去?
咋整回去呢?灌酒还是摸电门?
可自己在那边已经挂了,这会儿尸体都成灰了,真回去的话,灵魂也无处安放不是?
我滴个亲妈呀,你可愁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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