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能再打打杀杀的！这样很容易把自己折进去！”刘总看着李牧，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搞成这个样子，我都不敢回家了！”李牧苦笑着保证道。
“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行了，把西瓜切开！”刘总气来的快，消的也快，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递给李牧，笑着说道。
“家里人很多，赵阳也在，说话不方便，我就拎着西瓜出来了，还别说，这里比家里安静，空气也新鲜~~”刘总看着李牧，笑着解释道。
“主要是树多，绿化好~”李牧笑着说道，轻车熟路的切开西瓜，挑了一块儿中间的递给刘总，他自己也不客气，随便拿了一块儿吸溜吸溜的啃起来。
刘总吃的慢斯条理，种子要一粒一粒的抠出来，李牧则是囫囵吞枣，三下五除二一块儿就下肚了，抬头一看，刘总还在抠籽儿，他挑了一块儿，在石桌上磕了磕，拿起水果刀一通挑刺，效率极高，半分钟不到，黑籽全挑了出来，然后将处理好的西瓜放在刘总面前。
“行，这块儿就够了，吃不了那么多~~”见李牧准备对下一块儿下手，刘总笑吟吟的阻止道：“你多吃几块，吃不了还得带走~~”
“肯定吃不了，这东西水饱，啃两块就啃不动了~~”李牧拿起一块，啃了几口笑着说道。
“水饱不当饱，缓缓再啃~~”
一老一少，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啃西瓜。
“这一次，彻底见识到赵锦山的厉害了吧？”刘总吃了两块，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看着李牧，笑着问道。
“嗯！”李牧点点头，心服口服道，然后有些懊恼的说道：“事情让我搞砸了，常明州这根线，断了！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敏锐而坚定的将目光锁定在常明州身上！”
刘总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丝毫不以为意，而是目光柔和的望着李牧，笑吟吟的问道：“我也不太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去金邦的工厂看看？还把事情搞这么大？”
“为了保护常明州！”李牧实话实说道。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事儿你想的太复杂了！”刘总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的说道。
刘总很清楚，李牧绝对不是一个没事儿找事儿的人，他之所以这么做，很可能是因为蒋总的多疑，对此，他并没有很好的办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管理模式，既然决定交出权力，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他不会指手画脚。
李牧低头不语，他明白，刘总把自己这点儿心思看的透透的，包括自己的无奈。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低估了赵锦山的嗅觉！这老头搞了一辈子阴谋诡计，早就成精了，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刘总继续说道。
“确实是，从头到尾，我们都考虑的很周全，电话卡、银行卡都做了妥善安排，私下见面的时候比特工还谨慎，可以说毫无破绽，即便如此，他依旧敏锐的联想到上次的南京展会，并且十分笃定的认定了常明州！”李牧摇头感慨道。
“主要还是直觉吧，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那个常明州，怎么处置的？”刘总笑着问道，他跟赵锦山打了一辈子交道，一点儿也不意外。
“直接委以重任，还是当着我的面任命的，设备工程部副部长，随时准备接班设备工程部！”
“这正是赵金山的风格！不拘一格，机敏果断，心思缜密，一击毙命！他的眼光，一向极准，很少有看错的时候！”刘总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张卡里，是剩下的三十八万，已经用不上了~~”李牧将银行卡掏出来，轻轻放在石桌上。
“你留着吧，我当初许诺海华成功开车，赏你百万，还一直没兑现呢！”刘总看也没看，淡淡的说道。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只是在公司支持和同事的配合下尽职尽责罢了，职责所在，理所应当！”李牧毫不居功，一脸的愧不敢当。
“不管怎样，我心里有数，你对公司的贡献，远远不止这些，这钱你留下吧，我不再插手公司的具体事务，以后想奖励你，都没名没分的，万一有什么急事，想申请个专款专用，可没那么容易了~~”刘总看着李牧，笑着说道，最后一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他的笑容中，尽是轻松洒脱，没有丝毫遗憾或者不舍。
李牧低头不语，老头儿终究还是甩手不管了，龙盛接下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人老了，忍不住就爱多叨叨几句，我今天跟你多说几句话，你不要嫌烦~~”刘总察觉到李牧的黯然心情，一脸慈祥的看着他，轻声说道。
“您讲，我不烦！”李牧抬头看着刘总，认认真真的说道。
“你是我见过的最少年老成的年轻人，沉稳有度而不失机敏灵活，最难能可贵的是，你有一颗赤诚之心，重感情，讲道义！说实话，虽然老彭和赵锦山一致看好你，但我坚持认为，你适合做一个开疆辟土的将军，适合做一个事无巨细全盘掌控的宰甫，却并不适合做一个上位者，这是性格中的东西，改变不了~~”
“你身上有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劲头儿，我知道，你为龙盛尽心尽力，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老彭！”刘总娓娓道来，望向李牧的目光中，尽显慈祥。
“也因为您！”李牧轻声说道。
刘总笑了笑：“现在，老彭走了，我也退了，龙盛还能留你多久呢？”
李牧神情迷惘，沉吟数秒，轻声说道：“我不知道！”
当着刘总的面，善意的谎言他也撒不出来。
“以后不管你去哪里，老彭肯定不会怪你，我也不会怪你，老彭不在，我有几句话叮嘱你！”
“您说！”李牧抬起头，毕恭毕敬的说道。
“龙盛的基本盘很稳，只要不出现什么大的安全环保事故，一般不会有太大问题，别看现在不挣钱，只要扛过这道坎，慢慢就会回血！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国家不是不让你挣钱，而是让你挣该挣的钱，以前我们那一套，不能说行不通，只能说没必要了，现在就要求你按部就班规规矩矩的来，所以，蒋总大力推行制度化管理，路子是对的！”
“我知道，蒋总不管是对生产还是项目建设都不太熟悉，又是搞财会和市场出身，对数据非常敏感，很多方面抓的太死，一刀切模式可能会让很多人不适应，也存在诸多不合适的地方，但是换种思路想一下，目前集团公司尾大不掉，这种模式，反而更有利于快速转型！”
“赵阳跟蒋总情况类似，他对生产系统更是一无所知，但是，这也是赵阳的优势所在，能心无旁骛的将先进、规范、科学的管理模式带进来！我不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人，如果赵阳身上没有闪光点，我不会放心将这么大个摊子交给他！”
“很多人，包括你在内，都对蒋总和赵阳这个班子没信心，事实证明，现在公司很多事情确实是乱糟糟的，但是，要相信蒋总和赵阳，他们的才华是经过考验的，只要公司基本盘还在，一切总能慢慢捋顺过来！”
“很多人会有这样那样的不满，但是只是局限在自己的圈子里发牢骚，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真正认真的想过，如果由他来掌管集团公司，该怎么做？会比蒋总做的好吗？事实证明，我们的管理是非常混乱的，我想没有任何人否认这一点！这个时候估计所有人也意识到推行制度化管理的必要性，你对生产和项目上那些错综复杂的牵绊非常熟悉，你觉得面对这种局面，是铁面无私不近人情好，还是稳中有进徐徐改之好？”刘总思路清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只能铁面无私，不近人情！”李牧叹了一口气说道，此时此刻，听完刘总这番话，他心里跟明镜一样。
局面越乱，越要有快刀斩乱麻的决心，越是求稳，有可能陷的越深。
“这个过程很艰难，最磨人的莫过于大家不知所措，误会重重，争吵不断！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管吵的怎么脸红脖子粗，总要坐下来解决问题！你们难受，蒋总和赵阳也难受，你们在适应他们，他们也在适应你们，大家总会达成共识！”
“说实话，只要你能保持耐心，坚持走完这段路，见证这么大一个公司，是怎么艰难转型，一步步恢复生机，对你来说，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所以，不管以后怎样，我希望你能尽量坚持下去！哪怕别人不像我和彭总一样信任你！”刘总看着李牧，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牧点点头，他的心，彷徨了这么久，终于再次沉静下来。
“或许你终究会离开，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未来几年也不是时候，相信我，时机到了，你会比任何人都要笃定！”刘总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颇感欣慰的说道。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李牧完全听了进去。
听人劝吃饱饭，道理很简单，很多人却做不好，这个与悟性无关，更多还是受性格左右！如果江云义能有李牧一半通达，那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境地！
想起傲骨铮铮的江云义，咄咄逼人的蒋明启，再加上不管不顾的左启运，刘总心中忍不住浮起一团愁云，他比谁都清楚，这三人的明争暗斗，是一颗悬而未决的大炸弹，将来一旦引爆，很有可能再次把龙盛拖进深渊！
拎着半块西瓜从富华别墅区出来，李牧开车直奔研发部。
见到一个大光头进来，霍元林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李牧，当下哭笑不得道：“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还挂彩了？”
“不小心碰了一下！怎么样，试验进行的还顺利吧？”李牧在沙发上坐下，摸了摸大光头，笑着问道。
“还行吧，就是人手不太够！你这是从哪里回来？”霍元林问道，他知道李牧打算去盘锦的事。
“盘锦！”
“怎么样，有收获吗？”霍元林迫不及待的问道。
“有！他们在三塔后面增加了一个除臭塔，一开一备，循环使用，塔内使用脱硫剂，同时使用压缩风伴吹，增加除臭效果！”李牧笑眯眯的说道。
“真厉害！你真混进去了？怎么跟人搭上的线呢？没被人逮住？”霍元林一脸的不可思议，连珠炮一样发问。
“瞎猫碰上死耗子，没你想的那么顺，这不还留下记号了嘛~”李牧指了指头上的创可贴，笑着说道。
“让人打的？”霍元林吓了一跳。
“不是！逃跑的时候摔的！”李牧随口一掰，接着说道：“我记下了设备制作厂家，还弄了一把脱硫剂，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李牧边说边掏出一把白色的小圆球交给霍元林，这些东西，是常明州帮他弄了一小袋出来。
“我早就猜到是这玩意儿，以前在实验室用过，但是这东西脱硫，需要浸泡时间，这个不好搞！”霍元林拿过去一看，立马认了出来。
“浸泡时间好说，容器可以做大一点，还可以增加一些手段，他们肯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增加了伴吹功能，这个让采购部联系一下设备厂家，看看能不能将图纸搞出来，我们再对症下药，问题应该不大！”李牧笑着说道。
“那这个问题基本解决了，别的呢？”霍元林满眼崇拜的盯着李牧，兴致勃勃的问道，此时此刻，李牧在他眼中，简直就像艺高人胆大的江洋大盗。
“偷看到这一个，能活着回来就算比较幸运了，剩下的以后找机会再说吧，咱俩顺一顺最近的试验情况，明天去找蒋总汇报！”李牧说道。
两个人对头研究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李牧还去实验室看了看实验情况，大家对领导这个大光头格外感兴趣，如果不是单灵及时拉了一把，董雨晨差点儿兴致勃勃的一把就摸了上去。
下班以后，众人纷纷离开，李牧推脱晚点走，他打算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大家有时候做实验比较晚，所以研发部有一间值班室。
晚上六点多，李牧接到了崔学民的电话。
崔学民准备喊人吃烧烤，问他在哪儿，想到长夜漫漫，一个人待着很煎熬，李牧欣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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