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京城下了好大一场雨,大雨滂沱之中,一队身穿铠甲的兵士将苏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声,紧接着苏家众人都被带上了厚厚的铁链枷锁。
圣旨已下,苏家今日将被抄没,男丁三日后推出午门斩首,女眷沦为官婢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门楼高耸的定远侯府内,定远侯夫人袁氏大哭着对坐在那里的丈夫定远侯韦千杰喊道:“你快拿着免死金牌和尚方宝剑去把我妹妹一家救回来,不过是死了几个低贱的百姓,怎么就要把苏家给抄没了,皇上这心也太狠了,那也是他妻族姨母家,他就真的一点儿情分不讲!”
定远侯韦千杰黑沉着脸瞪向自己的妻子,怒道:“听听你说的这些话,什么叫死了几个低贱的百姓,这要是传出去,我侯府也跟着遭人唾骂。我早就告诫过苏勇,让他不要贪的太过,做得太过,可他根本不听,更没有管束自己的儿子。”
“强哥儿是做得不对,可他毕竟年纪小,又被家里人宠坏了,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了,人大抵也是活不成了,用他一人之命抵苏家那些罪,不行吗!”袁氏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韦千杰气得差点儿说不出来话,“你以为这朝廷这江山是谁家的,现在满朝文武都在针对苏家,皇帝更是铁了心要办苏家,这次谁也救不了他们!”
袁氏一听干脆上前抓住韦千杰的衣袖,态度也软下来几分,恳求道:“可你是定远侯,你手里有免死金牌,总能求皇上格外开恩,饶了他们一家,只要人不死,日后总有办法让他们东山再起。”
“不可能!”韦千杰见袁氏一心要救妹妹苏勇一家,果断拒绝道,“你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我的免死金牌就算要救人,那救得也应是我韦家子孙,难不成你的妹妹比你的儿女子孙还重要!”
袁氏登时愣了下来,她一心只想着救妹妹一家,却忘了这免死金牌只有一块,能救的也只有一家,不用权衡,自然是她的儿女子孙最重要。
“那就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想起妹妹一家遭难,袁氏心里很是悲痛,她以为凭借定远侯府和皇后女儿的本事定能保苏家无事呢。
韦千杰眼睛暗了暗,双眼眯成一条缝,他很清楚皇帝此举明着是对付苏家,实则在警告他,韦家的权势已经让皇帝心里不舒服了,若是往后安分守己或可没事,继续如苏家这般犯下罪责,皇帝也会不讲情面的。
“好好告诫府内之人,以后不要给我出去惹事,现在大皇子还没有被立为太子,怕是储君之位还会生出变数,只有保宫中皇后和大皇子之位,我韦家富贵荣华才能长久。你也好好劝劝你那女儿,不要总和皇上拧着干,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她!”说完,定远侯韦千杰便甩袖离开了,留下袁氏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林舒然得知苏家被抄的时候,她正和红姑在房间里说话,春喜冒着雨就冲进来,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
“小姐,真是大快人心,苏家被抄了,听人说,苏家光是在各地侵占百姓的良田就有万顷之多,而且巧立各种名目躲避田产税收,府里地窖埋得都是黄金,如今都归了国库了!”春喜将出外打探的消息对林舒然禀告道。
“苏勇不过是一个户部侍郎,就贪墨了这么多的田产,其他官员不知又是什么样子,以前人家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应是不假的!”林舒然很有感慨地说道。
“小姐说的是很有道理的,但这世上总会有好官吧,奴婢觉得那个新任的石船县县令就很不错,听田庄的张管家说,他简直是断案如神,而且专为老百姓伸冤呢!”春喜又回过南郊田庄两趟,现在那边大家讨论最多的就是苏家和新任县令的事情。
林舒然那日在苏家庄见过春喜口中的这位新县令,看着一身正气、精明干练的样子,就是不知这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光看表面可是看不透一个人的,不过她倒是希望这位县令真如春喜所说是位好官,更希望日后晋朝有更多的好官出现,只有这样百姓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这个国家也才会更有未来。
“夫人,南郊田庄的张管家来了!”正在这时,门外有丫鬟通禀,张堂来了大将军府。
林舒然让他在偏厅候着,等到见到张堂时,发现他拿着一个青布包裹,便问他来府里何事。
张堂将包裹双手恭敬地递给林舒然道:“小姐,今天庄里来了个人,他说自己姓陶,他女儿当日被苏三强抢去,是大少爷他们路见不平闯了苏家庄为他救女。”
张堂还说那陶老汉的女儿原本昏死过去被扔进了井里,但她命大人并没有死,费县令救了她还给她找大夫医好了病,之后又判罚苏家赔偿他们一百两的银子。
陶老汉很感激许铭晨他们出手相助,自己是个木匠,于是亲自做一些谢礼聊表心意,他知道许铭晨四人身份都很高,怕他们看不上自己的礼物,所以就把这份礼物送到了田庄,也表他一片感激之心。
林舒然便让人把许铭晨和许铭野叫了来,又把张堂的来意对他们简单说了一遍,之后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青布包裹说道:“这是人家对你们的感谢之意,莫嫌东西贵贱,心意可抵万金!”
许铭晨和许铭野点头称是,他们认为自己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接收对方的礼物反而有愧了,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于是,两个人决定当着林舒然的面把包裹打开,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放着一个雕花的红木长盒子,再打开盒子,里面竟放着四个一模一样用木头雕刻的精美瑞兽麒麟。
林舒然看到之后也是眼前一亮,这陶老汉的木雕工艺实在了得,麒麟身上毛发竟是根根可见,神态活灵活现,虽有掌心大小,却更显雕刻之人技术高超。
“这人我能不能见一见?”林舒然突然就起了要见一见这陶老汉的想法,这可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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