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亦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可眼睛还是一直盯着前方:“冰州,整军,明日出使北汗。”

    郑冰州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拱手应了声:“是。”

    ......

    “你这是为什么!”

    宰相府内,许琦抓着刘文中的手臂嘶吼,脸上泪痕未干还带着愤怒:“你答应过我不会杀了白武的吗!”

    刘文中被她闹得心烦,反手对着许琦的脸就是一巴掌。许琦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跌坐在地上,心里的委屈又让她捂着被打的脸痛哭起来。

    “你别忘了你嫁给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我看着他!”刘文中上前摁着许琦的头,“动真情,你这是闹什么笑话!”

    刘文中猛地把她的头往地上一摁,许琦终归是女子,哪能扛得住刘文中的力道,被摁得一头撞在地上。

    许琦双手撑着地,奋力抬起头来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看着这样的眼神,刘文中下眼皮都开始颤抖,回身将挂在墙上的宝剑抽出架在了许琦脖子上。

    “你想死就直说!”

    这话几乎是刘文中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许琦一惊,神色中多了些恐慌,刘文中见她屈服了,剑也离开许琦的脖子转到了她脸上,他用剑身轻轻拍打着许琦的脸,邪笑道:“不过你女儿我可不会让她死得太容易。”

    剑身冰凉的触感此刻就是一枚钢针钉进了许琦的心,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骤停了一瞬。眼里那还有愤怒,只剩下恐惧。

    她太了解刘文中的为人了,自己惹怒了刘文中会死得很容易,可是自己的女儿白珊,迎接她的就不是死亡了,白珊会被当作玩物和筹码被送给高管、商贾,在被买进黑窑,等她彻底失去利用价值后再决定她的生死。

    这样的一幕许琦已经在别人身上看到很多回了。

    刘文中笑得惊悚,他收回了剑,将其放回了剑鞘,继续说道:“白武我可以不杀,毕竟生意还得靠他,但是你记住,他若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天王老子都留不住他!”

    眼前的刘文中语气已经变得很随和了,但在许琦眼中却比方才还要让人胆颤。

    她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自从白江宜坐马车离开后,余亦貌似也没什么变化,和郑冰州一起去军营整军后回到临王府为自己整理行囊。

    沈家一将白江宜的事儿也告知了徐阳秋,可徐阳秋也同余亦一样没有什么反应。

    其实余亦和徐阳秋都能明白,现在余亦的解释太苍白了。信件已经确确实实被白江宜看见了,若是现在去告诉她,信件是假的,白江宜会信吗?恐怕只会觉得余亦真的把她当成好哄骗的小孩子吧。

    退一万步讲,白江宜真的信了。那倘若以后余亦继续查下去,白武真的做过这些事呢?那时该怎么和白江宜说?和她说当时以为是假的,现在查明了确实是真的。

    那要真是到了那时,怕会要了白江宜半条命吧。

    眼下只有等白武苏醒了,只有让白江宜去向他的父亲求证,事情才会有转机。

    白江宜拿着毛巾为白武擦拭了他额角的细汗,看着自己父亲已经略显苍老的脸她有些难受。

    白江宜确实很恨自己的父亲,恨他抛弃了自己和母亲,还害的母亲病死。恨他母亲才刚离世就新娶新妻,忘恩负义。

    可白武终归是自己的生父啊,若是他死了,那白江宜在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

    白江宜怕极了,那日她看到重伤昏迷的时候就开始怕,怕他就这样去了。后来看到了信件她更怕了,怕他真的做过那些事情,最后会被安帝赐死。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独自去面对这个世界。

    她有些倦了,风寒还未痊愈,此刻又有些头疼。不止过了多久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沈家一也接到了出使北汗的命令,他同余亦整完军之后便也回到了家整理自己的行囊。

    “哥,”沈煊在房门口探出了半个脑袋,笑着看着房内整理行囊的沈家一。

    沈家一见到来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双手在胸前环抱:“怎么了?这么晚还不去休息。”

    其实沈煊早就在沈穆书那里知晓了自己大哥要出使北汗的消息,作为庆阳没心没肺第一人,她没有担心自己大哥的安慰,而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趟沈家一要去多久。

    虽然现在沈家一已经不怎么管着沈煊了,但是沈家一跟着余亦在军营里带回来的习惯确实让她难以接受,啊不,是绝对无法接受。

    等沈煊将自己的问题问出口之后,就被沈家一赶出了卧房。沈家一关上房门后碎碎念了几句,才重新回去整理。

    郑冰州敲响了余亦书房的门,他回房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终还是到了余亦的书房前,还是想要再劝劝自己的将军。

    “进。”

    听到了余亦的声音,郑冰州也推门走了进去,朝余亦行了礼。

    余亦也放下了手里的书,脸上的表情与平时并无差别:“何事?”

    郑冰州看着余亦,然后沉吟不决地询问道:“殿下,王妃那边,您真的不在解释解释吗?”

    余亦的脸色证了怔,道:“冰州,你可知晓王妃现在是认为我不相信她。”

    “我知晓。”郑冰州回答的很认真。

    “那你可知晓我在王妃心中已经是一个欺骗过她的人?”余亦继续问道。

    郑冰州顿了顿又抿了抿嘴唇:“知晓。”

    余亦点了点头,将书案上的书合上放回了书架:“那若是你知晓别人骗了你,你还会相信他的话吗?”

    郑冰州很想说他会相信,他想给自己的将军一点希望。但是身为暗探的他,若是被人欺骗,那他便不会再相信那人说的任何话,就算那人说了真话。

    他艰难的摇了摇头,道:“不会。”

    余亦闻言长舒了一口气,神色也缓和了几分:“白大人所做之事并未证据确凿,若是蔡咏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有把握保他一命。”

    “只是...”余亦思考了一番,继续说道,“若是白大人真的有把柄在别人手上,那幕后之人定会忌惮江宜嫁于我,因为这样白大人就可能会脱离那人的掌控。刺杀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现在我只能让白江宜回白府,让那人以为我与江宜已经决裂,这样白大人才有可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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