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谢姮睁开眼,笑看向予棋,声音温和,「骗你作甚?」
「或许旁人瞧不出来,可婢子成天在您身边,感觉最是明显不过,娘娘若是没骗我,为何您会日渐虚弱?」
予棋的眉头皱得更深,语气又快又急,「今儿个您若是不与婢子说清楚,我可就要告诉大小姐跟予琴姑姑了!」
「你这孩子,倒是个急脾气。」丝毫不在意她的「威胁」,谢姮稍微坐直了些,伸出手来为她捋顺着眉宇间的褶皱。
如此温柔,让予棋不由得一滞,她看着谢姮此刻明显的憔悴,脸上露出难过来。
「莫要难过,你且放宽心就是,我自己的身体最是清楚不过了,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暂时的。」
「我之前不是与你说了七日,那便不会诓你,何况……不是眨眼间就要到了吗?」
「娘娘的意思是,待您重新用药,就会恢复到之前?不会继续虚弱下去了,是吗?」予棋试探着问道。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谢姮,不敢错过她脸上的神情。
「大概吧。」谢姮收回手,唇边挂着浅浅笑意。
她的目光落在随风晃动的挡帘上,「想来雁归还会找你,她问你什么,你自己掂量着说就是,我信你。」
嘱咐完,她似乎十分疲倦,掩唇打了个哈欠,也不等予棋回应,便靠回去闭上眼睛。
予棋几次张嘴,纵然心中还有许多问题,可瞧着谢姮此时的模样,最终将话都咽了回去,低低应了声「是」。
她扯过一条薄毯,轻轻盖在谢姮身上。
如谢雁归与安阳所料,五皇子的事,最终不了了之。
不仅如此,明德帝还传旨,命人将五皇子提前送回到京都去。
以他现在的样子,留在围场确实不如提前回去,反正也做不了什么,现在这幅样子也不适合见人。
再者,其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原本出来秋猎是高高兴兴的事,偏偏因为他失了皇家体面,还添了晦气。
五皇子被送走后,秋猎继续。
大概是为了掩盖之前的晦气,明德帝特意吩咐,额外准备了一些新彩头。
虽说与谢雁归得到的那张重弓无法相提并论,却足以让其他想要拔得头筹的人们振奋精神。
——
「云宫正请了太医去到德妃宫中?长乐公主一切可好?」..
栖凤宫内,予琴面上的案上堆着一摞账目,她手中提着笔,询问前来报信的小黄门。
这并非是之前的那个,而是予琴另外寻来的。
倒不是为了旁的,栖凤宫历来与各宫不同,格外惹人注意。
若常用一个不属于栖凤宫的宫人,难免会被人注意。
栖凤宫倒是不怕什么,可若因此给没什么根基的小宫人带来麻烦,那便不好了。
「听闻殿下病了一场,有些伤到根底,但好在年轻,慢慢调养着便是,说是云宫正带去的太医,虽是新进到太医院的,医术可是很好呢!」
小黄门的手中拎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栖凤宫独有的点心,他脸上露出欢喜,回应着予琴的问题。
「公主殿下无碍就好。」予琴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新进太医院的太医姓什么啊?」
「好像是姓荀。」小黄门略略思考片刻,再度回应道。
予琴不由得一愣。
「姑姑?」接连唤了她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小黄门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没别的事了,点心拿回去吃,若是喜欢下次来的时候,我再给你装一些。」予琴回过神来,面色
如常地笑道。
「多谢姑姑。」小黄门拎着食盒,冲着她行礼,笑呵呵地离开栖凤宫。
殿内重新恢复安静,想着新晋太医的姓氏,予琴微微蹙眉。
过了一会儿,她将提着的笔放下,起身向殿外走去,她要去太医院瞧瞧那位新太医。
同时,对于云澜的身份,予琴越发好奇。
——
「陛下与贵妃娘娘的感情当真是好,这么多年还时常形影不离。」
「是啊!若非秋猎有皇子跟随,怕是陛下压根不会召见其他娘娘,只与贵妃娘娘在一处。」
「只可惜,贵妃娘娘就算专宠多年,却一直没有子嗣,否则的话……那后位……」
「嘘!不要命了?这话可不敢乱说!」
「这有什么的,我听说啊……陛下正有此意呢。」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让原本正闭目假寐的周谨睁开眼,他坐直身体,微微皱起眉来。
从京都出发时,他曾瞧见坐在龙辇内的谢贵妃,这一路上也确实常能看到帝妃相伴。
但这并非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无人不知谢贵妃风华无二,颇得陛下宠爱,这么多年都是只增不减。
可周谨还是从中察觉到不对劲。
他知道谢雁归也有察觉,只是她有所顾虑,才没有动作。
此刻,谢雁归并不在营帐之中。
昨日,围场深处的狼王曾在外围出现,还伤了人。
秋猎又进行几日,已接近尾声,明德帝传旨,命人围堵狼王。
在京都时,谢雁归就惦记着这头狼王,如今有机会能猎到它,她当然要去。
但此事危险,她到底不放心周谨,因而只让安阳跟纪徵与她随行。
周谨倒是没什么意见,索性就留在营地之内,等待他们归来。
如今,这倒是成为了一个机会。
周谨打量四周,并未瞧见予书的身影,于是起身向着帐后绕去。
很快,他就来到要找的帐篷外,确定无人发现,顺了张字条进去。
他并不担心会被外人拾去,旁人若看到字条,也只会以为是张废纸。
「主……殿下,贵妃娘娘有请。」他正打算换了方向离开,却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周谨转过身,向着予棋看去,片刻后,随她一起来到谢姮帐中。
「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吩咐予棋倒水,谢姮笑看向周谨。
也正是因为有所预料,此刻她才会在自己帐中。
「娘娘,您……究竟要做什么?」周谨坐下来,没有寒暄的意思,直截了当道。
一旁倒水的予棋手腕不由得一抖,壶中的水溅在了桌面上。
「你这孩子,这么严肃做什么?把我的人都给吓到了。」稍稍抬手,谢姮示意予棋退下。
周谨的目光在予棋身上扫过,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赶忙向外退去。
「不必紧张,也别吓唬人,本宫并未做什么。」谢姮执起壶来,接替予棋将周谨面前的杯子添满。
她似乎并不打算回应周谨的问题,将杯子向着他那边推了推,轻笑着看向他,「你想让我回答,那便先回应我。」
周谨微微蹙眉,心中有所猜想,果然听到谢姮的声音又传来,「你分明知晓雁归真正要的是查清当年真相,那你为何要瞒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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