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危险了。”周谨低声轻喃,眉头紧蹙。
“主子,当年辽北之事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为何如今夫人会起疑心?”常修有些不解。
当年谢家出事时,谢雁归只有四岁,她在宫里长到了七岁才搬回谢家老宅,十三岁去到辽北,一直相安无事。
常修是觉得,若对当年之事起疑,该早做调查,而不是等到现在,才想要弄清楚。
也就是说,让她怀疑的契机,是近来才有的。
“因为她是辽北主将。”靠在软榻上,周谨又开始头疼。
就在刚刚想清楚一切的瞬间,他的脑海中有太多想法涌入。
他仍在思虑着,脸色开始发白。
“主子?”常修赶忙找出药丸,给周谨服了一颗,刚才得到的回应,并不能为他解惑。
但周谨已不打算解释。
当年的事情,早已经尘埃落定,想要弄清楚谈何容易?
更何况,过去了十六年之久。
对于辽北战事有疑惑的,又何止谢雁归一人?可当年那些想要真相的,如今已所剩不多。
他们大都……死于‘意外’。
“太危险了。”周谨再度出声,却全然想不出该如何阻止谢雁归继续调查。
头痛欲裂,他的手撑在小几上,几乎要捏碎那一块桌角。
“主子,您还是先缓缓再想吧,不然夫人没事,您先危险了。”一旁的常予忍不住开口。
常修瞪了他一眼,周谨也看向他,他缩了缩脖子,退到一旁。
“常予说得对。”笑了一声,周谨拿过药瓶,又倒了一颗药。
常修想要阻拦,可瞧着他此时的模样,便也随他了。
好一会儿,周谨终于缓过来些。
他伸手揉着眉心,思虑着等到谢雁归回来,先同她聊一聊。
依着她的性子,想要阻拦是不可能的。
再者,当年之事关乎到她的父母兄长,又如何能够阻拦?
“主子,若不然……跟娘娘说一声?”此事关乎谢家,可谢家并不只剩谢雁归一人。
周谨看向常予,摇摇头说道,“娘娘的性子,你们不清楚吗?倘若她知晓雁归在查当年之事……怕是后果不堪设想,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姑爷……”院外忽然传来予画的喊声,吓了常家兄弟一跳。
回过神之后,常予从屋子里出来,招呼予画进屋。
“姑爷,刚才姑娘派人传话回来,说是要去安阳郡主府上,今晚不回来啦。”
“府中的一切都已经收拾好,让姑爷今晚早些休息,明天一早随着马车出行便是,到时候再见。”
素日里予画从来都是手不离刀,这会儿却是空着手,她的刀在院外。
予书得了消息,让她过来传话,她牢记着谢雁归的吩咐,若常家兄弟在,便不要太过靠近。
可她有话要传,所以才会站在院外大声喊,予画怕吓到周谨,因此刀都没拿进来。
“姑爷可有什么要吩咐的?”她看向周谨问道,“一会儿我要去郡主府上找姑娘,可以帮您带话。”
“倒没什么别的,让她少饮酒。”端起放在小几上的糕点,周谨递了过去,笑着说道。
“多谢姑爷。”予画也不客气,接过来盘子答应一声,从屋中离开。
“主子,夫人今日不回来,这如何是好?”确定予画走远后,常予询问道。
这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已到了将要秋猎出行的日子。
“常修留在京都,且先看看翎羽卫能从提牢厅得到什么线索,常予负责来往传递消息,不要出现在人前,有事随时书信联络。”
事已至此,他需得好好想一想,既然无法阻止,如何能在这危机四伏之中,护她周全。
幸好常修等人收尾的能力极强,有他们跟着翎羽卫,就算出现纰漏,也能尽快抹平,不被人察觉。
“还好有这场秋猎。”既是帝王出行,必定会带走大部分人。
到时候,留在京都的眼睛就会相应减少,行事会方便许多。
“小心云澜。”到底是明德帝所倚重的,他如今执掌内卫,内卫的行事作风必然有所改变。
尚不知他到底什么根底,周谨不希望身边的人有所折损,特意多叮嘱一句。
“是,主子放心。”
——
“哎哟,稀客呀!稀客!”瞧着坐在身旁的谢雁归,安阳笑着调侃道。
从她成婚至今,两人头一回见面,明日便要出行,安阳也在其中,所以让人去提牢厅找了谢雁归。
府中之事都已经妥当,予书表明周谨的脉象暂无异常,正好她也有事要找她,便随着府上的人来了。
“你知道的,我最近在刑部当差,所以才没来找你。”从面容俊逸的少年手中接过杯子,谢雁归笑道。
“知道的,我们翎羽将军如今还是提牢厅的主事,虽然只是个三品,但还是要庆贺一下。”
安阳嘿嘿一笑,拍了拍手,顿时从厅外走进来一名相貌英俊的男子,手中提着重剑,随筝声起舞。
谢雁归无奈摇头,每次来安阳府上,总有各种花样。
“你瞧着他怎么样?”她凑过来低声问道。
谢雁归挑眉,仔细看了几眼,“嗯,能把重剑舞成这样,他手底下必然有些真功夫。”
“谁让你看这个了。”安阳轻推了她一下,“你再好好看着,这长相,这身形,不好看吗?我原还想着将他送给你,现在看来,白搭。”
谢雁归哭笑不得,赶紧转移话题,“我正有事想找你。”
“什么事?”安阳立刻正经起来,她挥了挥手,筝声与剑舞一同停下。
“不是什么大事。”谢雁归解释道,“去围场的路上,倘若我没被姑母叫走,你便派人去找我。”
“你跟周谨吵架了?”安阳打量着她。
“没有。”谢雁归摇头,他连性命都能交付给她,必然事事向她妥协,如何能吵起来?
“那你不跟自己的新婚夫婿在一起,让我找你做什么?”安阳有些疑惑,但她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瞪起眼来。
“莫不是……莫不是他真的不成,所以你们才新婚就淡了?那不正好吗,你把他带走。”安阳指向厅中才刚舞剑的年轻男人。
“别闹。”在安阳的胳膊上轻拍了一下,谢雁归继续说道,“他近来身体不适,常躲出府去,等好些了才回来。”
“从京都到围场要走上大半个月,到时候再难受起来,他在我面前怕是会硬抗,我若不在,或许能让他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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