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烟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将小敬子的嘴给封了。
这么多人在这,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叫她脸往哪搁啊。
宫里那些好事之人要是知晓,背后可不知会把她说得多难听。虽然皇上表面上极为爱护她,尊敬她,可是实则上,她从太子妃到皇后,他就从来没有宠幸过她。
起初她以为,她为了他而受伤伤了身子,他是体谅她,可是这么多年来,她身体早就好了,他也是保持着相敬为宾的距离。
以前种种的借口,她也是相信的,毕竟皇上一门心思,只想着把云朝治理好,别说是她,就是后宫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他也是连看都不多看一眼的。
在他没日没夜的治理下,如今四海皆平,天下安宁,初登位三年,差点被倾覆,却能在一年之内这么快平复,历朝下来,也只有他才能做到。
也就是他,才教百官信服,万民崇仰。
皇后的傲气,总该还是要的,不然不知多少看好戏的人,会拿她当笑话看呢。
她剜了小敬子一眼,一转身气冲冲地转身便回了坤宁宫。
小敬子也忙不失礼地道:“奴才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一走,底下的小公公也赶紧机伶去拿了冰块上来,用帕子包好递给小敬子:“敬公公,快敷着,这脸都肿了。”
皇后下手,可真是不留情啊。
做事也可真是太叫人意外了,感觉就像个不懂事的任性孩子一样,怎么说小敬子也是皇上身边最信赖的人啊,别说宫里的奴仆了,就是别的妃嫔,还有太后娘娘,也都是礼让三分的。
“罢了。”小敬子叹了口气,也是苦笑地说:“我师傅跟我说过,咱们做奴才的,也就是这样,没事儿,没事儿,今儿个的事啊,你们看着在眼里,嘴巴可给我闭紧一些,要不然招来杀身之祸,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皇后的心胸,那可是睚眦必报,容不得眼里,耳里有一粒沙子。
守了一会,一个小公公又出了来,小声地说:“敬公公,皇上传你入内。”
“你好好在这守着,若是皇后派人来,或是皇后过来,就说皇上已经安寝,明白了吗?”
“是,敬公公。”
小敬子整整衣衫,赶紧小跑着进了去。
大明宫初寝室里,赵熙一袭单衣,站在桌边正拿着笔在写字,窗大开着,月光斜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又格外的孤单。
“皇上。”小敬子真心心疼他:“如今已晚了,皇上明儿个还要早朝,还是早些歇息吧。”
皇上自打在雪灾之后,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哪怕现在,一切太平了,可是皇上每每还是思虑着诸多的事,从不放任自己玩乐,哪怕是早睡一天。
每每都三更后,还在看着奏章,大事小事,全都一一过目,小心翼翼思虑周全去对待。
这也是为什么云朝能在一年之内,就快速地恢复元气,变得安宁平和。
“小敬子,今儿个让你为难了。”
小敬子心一酸,轻摇头:“皇上,这怎么是为难呢,能侍候皇上,是小敬子的福气。”
赵熙叹了口气:“皇后年纪尚小,行事有些鲁莽,你莫要跟她计较。”
他大病的时候,后宫的人四下分散,可是那会儿上官烟没有走,而是留下来照顾他,与他共进退,就这一份心,他都得护着她。
小敬子笑道:“皇上,皇后总归会慢慢更懂事儿的。”
后宫啊,是个扼杀天真的地方,进来的人,很快就都会变得懂事,成熟。
皇后是六宫之主,但是也会有变的,毕竟还有太后压她一头呢。
太后以前从不管事儿,可是进了宫,不是一切也都得去改变,去适应。
“总之朕也知晓,委屈你了。”
“不敢,不敢。”
赵熙抬起头,看着圆圆的大月亮,又想起了明月一般的那女子,思念像是入了骨一般,噬得他浑身痛疼,可是却只能强忍着,用力地压了下来,这才说:“小敬子,夜深了,你回去早些歇着吧。”
“是,皇上。”
小敬子想退下,可是,又不太舍得走,看着一边还放着的冰粉,也替皇上难受。
小声地说:“皇上,可要奴才,去水钦一趟。”
赵熙立马便知晓他的意思,拧起眉道:“你去做什么,别去。”
别惊忧了她的平静生活,他再想念,也得压下,也不敢去,也无脸见她。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下去休息吧。”
“是。”这一次小敬子,也只能默默地退了下去。
赵熙看着右手的尾戒,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抚摩着,那是她的。
他很想把这个戒指还给她,让她变得更骄傲,也让她更有底气,可是,他又不能。
一还给她,她必也会知晓,他知道了她的一切。
如今她能好好地活着,就已经是很好,很高兴的了啊。
他看着月光,想笑,却又眼眶里湿润了一片。
这一辈子负了她,欠她的,怕是怎么还,也还不清的了。
他最心爱的人啊,他最爱的她啊。他只想她好好活着,无忧无虑的,他相信她不管在哪里,都能努力活出她的样子,她的骄傲和色彩。
月亮也静静地看着他,像她的脸。
赵熙心里叹了口气,伤痛不已。
手指抚上戒指,一下就进了空间里。
那里很多东西,可是却没有什么灵气。
她努力得来的一些,他却只懂得向她索取。
认识他,她应该很后悔吧,不管是谁,她都可以更好,而不是三番二次,几乎连性命都不保。
好一会后,他收了笔,低头看着白纸上的字。
黑糊糊的一片,全是她的名字。
叹了口气,默默地把纸卷好收了起来,然后放进戒指里。
身为君王,断不能这样把自己的喜好露于人前的。
父皇说,君也,寡人。
如今说得真对,他就是宁愿孤家寡人,也不愿意去亲近后宫任何一个女子。
心里住进去的那个人啊,占着他所有的地方,已经容不下谁了,哪怕是逢场作戏,他也没那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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