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我也要杀了你!”柳妃说完,就盘膝坐了下来,当着李怀的面,恢复功力。
“执念太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怀叹了口气,看着还在发愣了花清月,说道:“别发呆了,快吃吧。”
“哦。”
花清月抱起鱼,小口的吃了起来,时不时的看柳妃一眼。
很快。
李怀就消灭掉一条鱼,看花清月把才吃了一半的鱼,放在了一边。
“你吃饱了?”
“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
“剩下的我吃,别浪费了。”李怀便把她吃剩的半条鱼,消灭的干干净净。
花清月很是无奈,她这半条鱼,原本是打算给柳妃的,常听公主说江湖上,一饭之恩什么的。
说不定柳妃吃了他们的鱼,就不杀李怀了。
尽管她知道这样很傻。
李怀现在是心情大好,柳妃成了他的俘虏,算是解决了一个隐患。
现在就只等这场战争的结果了。
割了几捆干草,铺在一块石头后,天为被,地为床,美美的睡上一觉。
半夜。
柳妃睁开眼睛,看着相拥而眠的两人,她思虑了一会,还是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就算她再看不起李怀,李怀也是一名大乘境的武师,而她现在只是一个废人。
对于大乘境武师来说,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敏锐的感知到,要是没跑成,被抓了一个现行,那多丢面子。
还不如不跑。
何况,她还发过誓,一定要杀了他!
柳妃紧了紧外套,先静思,后入定,随即也就不知不觉的睡觉了。
她真的很疲倦。
翌日。
太阳初升。
李怀猛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根干草,有节奏的一抖一抖,频率越来越快。
“骑兵!”
“怎么了?殿下!”花清月也立即清醒过来。
“有骑兵过来了,不知道是谁的人。”李怀说道,便爬了起来,往南边看了一眼。
烟尘弥漫,如同一片伏地的黑云,滚滚而来,肃杀之气直撞面门。
这阵势,少说得上万骑兵。
然而,铁牧麾下血狼骠骑营,总数才八千。
应该是西域骑兵。
花清月先是看了柳妃一眼,发现她还没醒,转头向李怀问道:“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渡河吗?”
“先等等。”
李怀说道,为什么会是西域骑兵先到?他要把事搞清楚,然后才能渡河。
这是极为关键的一环。
随着骑兵越来越近。
大地都开始颤抖。
李怀拿出单筒望远镜,终于看清了他们打的旗号,有‘丁’字旗,有‘马’字旗。
丁字旗明显比马字旗多一点。
战争之前。
李怀就曾对高昌王部几名将领有过研究,想必这是丁庆部和马呼南部。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刚经历过一场大仗,阵型要么散落,要么就都挤在一起。
不管怎么看。
他们似乎是在狼狈逃亡!
万骑逃窜?!
这场景,真有点震撼。
“殿下,你看,那边是不是我们的军队?”花清月指着东南方向说道。
李怀转过望远镜,看了一眼,没有打旗号,这支骑兵大约不到一千人,正全速前进,就连甲胄都扔了。
不难判断。
这支骑兵这么急着赶路,又是从丁庆部和马呼南部侧面出现,肯定是想抢在他们前头,把他们截下来。
距离越来越近。
李怀在骑兵的最前方,看到了铁牧,这家伙,光着膀子,两个眼睛瞪的和铜铃一样。
这么一来,这万人骑兵还真是逃亡的,铁牧出现在侧面,且身后不到千骑。
那说明,血狼骠骑营主力,应该就在西域骑兵后面追赶。
奇怪!
“他们就算是想要逃亡,为什么偏偏往这边逃亡?他们应该回去找淳于越啊。”
李怀有点搞不懂。
这边是黄河,明显就是一条绝路,他们总不能让战马游过黄河吧。
除非他们有早准备好的援军。
双方追逐之下。
丁马两部骑兵几乎到了李怀的眼皮底下,距离不到三里,铁牧也迂回到了他们前头。
这个时候,丁马二将似乎也知道跑不了,竟然停了下来,背靠着黄河,打算迎战。
铁牧见此,也没有一股脑冲上去,他的目的就是要截住丁马两部骑兵。
既然对方停下来了,他也就不急了。
领着不到千骑,在距离敌人三到五里之间游动,监视住敌人,只要丁马二部想跑,他随时可以追上。
李怀看着这黑压压一片人,脑子里不禁有了一副牧羊的画面,丁马二部已然是铁牧圈子的牛羊。
“你竟然真养了一支魔种军队,还是骑兵。”柳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什么魔种,魔功本是正统功法。”李怀纠正道。
“在我们光明圣庭,魔功就是歪魔邪道,只有你们中原,才把魔道当成是正道。”
柳妃说道,完后还补充,“我知道我现在是你的俘虏,这也不是在光明圣庭,我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她以为她这样说,李怀就没话说了吗?
“我且问你,坏的是人,还是功法?”李怀问道。
“练了功法的人。”柳妃也不上他的当。
“那你的意思,你练了功法,你也是坏人,全天下所有的修士,都是坏人?”李怀质问道。
柳妃轻蔑一些,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怎么会是?”
“力量的存在本就是危险的,寻常的世俗之下,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们中原的还有律法的限制。”
“但是,当一个人不在乎世俗的道德,不在乎律法的限制,修为就是恶!”
“一名小乘境的武师,可以很轻松的杀光一个村庄的人,然而若是一个普通人,是办不到的。”
柳妃说道。
她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
“你说的那种情况,太极端了,无辜杀人的修士,也会被正义的修士所杀。”
“可那些被修士无辜杀害的普通人呢?”柳妃质问道。
“没有修士,甚至没有刀枪,那就不会有人无辜死去吗?”李怀辩论道。
“那至少是公平的。”
“那你以大宗师的修为,杀我一个大乘境的武师,这难道算是公平?”
“我是坏人,所以我不在乎这些,你要主持正义,那就要考虑很多。”
“……”
无语了!
但也不完全没话说。
“既然如此,你凭什么歧视魔道?”李怀质问道。
“魔就是魔,妖就是妖,按照你们的观念,修炼魔道的人不一定是坏人,那为什么要去强调,魔道是正道呢?为什么不能认可,魔道就是魔道呢?”柳妃笑问道。
“这是你歧视魔道的理由?”李怀质问道,这怎么听,都不能是理由吧。
最多能听出她在狡辩。
“我歧视的是你们。”柳妃淡淡的说道,“非得把魔道说成正道的你们。”
“……”
“那为什么光明圣殿不能有魔道修士,真正歧视魔道的,是你们吧。”
“你的后宫里可以有男人吗?你是不是歧视男人?不然你后宫为什么没男人?”
“……”
柳妃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在一个明令禁止修魔功的地方修炼魔功,因此受到处罚,你们就因此同情被处罚的人。”
“可你仔细想想,他有哪点值得同情?难道是因为他修炼魔功吗?或者说,因为他是弱者?”
“当然,这是在你的凉州,你爱制定什么规矩就制定什么规矩,但千万别让男人混进了你的后宫,到时候你还不能处置他,因为会被打上恃强凌弱的标签。”
不对!
李怀差点被她绕糊了,整理了一下思绪,“首先,你们光明圣庭是可以规定,在光明圣庭不能修炼魔功,但这不能说明,魔功就该被歧视。”
“还有你之前说,修士都是坏人,包括你,也包括我,可一个人在没有进行犯罪,没有犯罪的动机之前,难道可以定性为犯罪吗?如果这样能说的通,那么普通人会不会可能变成修士,哪么是不是普通人也是坏人。”
“最后,你不要以为,把自己扔进阴暗的角落,就可以无所顾忌的评说光明。”
“后稷教人辨别四季,种植五谷,福泽万世。先贤开辟河道,治理洪水,百姓安家。有人养蚕采桑织布,让人有了衣服和鞋子,免受冰雪侵扰。还有人觉悟思想,弘扬道德文化,使人开智明理。有人识药草,传播医术,治病救人。”
“人间的一切从来不是本来就有的,而是人们自己创造的,包括人们创造的规则,也是为人们服务。”
“最后的最后。”
“你多次说我后宫能不能有男人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不能有,并非我歧视谁谁谁,而是说,男欢女爱,是俗世所通行的情理,也是人族所延续的基础。”
“生存是第一需要!”
李怀把脑子里的东西一顿甩出去,也不管能不能说服她,也不是一定要说服她。
他只是在证明,他可以以‘自然’的状态,生活于世,不妄自菲薄,不卑不亢,也许不高尚,但也不同流合污。
尽管他们一开始并非讨论的这个话题,但人的思想是飞扬的,当想到了这些问题。
那么就应该去解决。
花清月两眼放光的盯着李怀,眼神中除了爱慕之外,就是爱慕,还有些轻微的得意。
柳妃冷哼着轻笑一声,“我就随便说说,你那么认真干嘛?”
实际上。
她是没办法,像李怀一样,把一团混乱的东西整理明白,再衍生出一些道道来。
故而选择结束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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