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咸阳。

    “大人,凉王派人给您送了一份礼物。”府里的管家捧着一个盒子说道。

    “哦!”

    申屠宰是说诧异也不诧异,笑着道:“陛下才下旨封了凉州,他就给本官送礼,这……本官也无能为力啊。”

    他下意识的就以为,李怀是怕了,所有慌不择路的给他送礼,想从他这里开一个后门。

    “那小的把礼物退回去?”管家请示道。

    申屠宰想了想,一招手,“拿过来先让本官瞧瞧,凉王给本官送了什么礼,再退也不迟。”

    “是。”

    管家捧着盒子到申屠宰面前,一手拖着盒子底部,另一手缓缓的揭开盒子。

    他也低着眼睛瞄了一眼,只见盒子底部垫了一些干草,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十支玻璃瓶,盒子盖子上,还插着一张纸片。

    “此乃何物?”

    申屠宰一下懵逼了,凉王这是送了一份什么礼,这看都看不懂啊。

    他注意到盒子上的纸片,便取了下来。

    展开。

    “孤闻关中有伤疾者,医者不能救,故特送‘青霉素’十支,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青霉素这三个字,特意换了一支笔,墨色浓,字也大,下笔力道极为重。

    纸片下面还有关于青霉素的作用以及使用办法介绍。

    申屠宰读完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狐疑道:“此物,真有如此神奇?”

    再有。

    凉王丝毫没有提及关于封禁凉州的事,也没有任何关于情义的事。

    仿佛就是单纯的给他送礼。

    然而,凉王真是一个单纯的人吗?

    申屠宰跟他打了几回交道,隐约之间感觉,这事怕是有些不同寻常。

    “大人,府里一名丫鬟,毛手毛脚的,前些日子不慎割破手,得了伤疾,已然是不治之症,何不一试?”管家建议道。

    管他是不是真的,试了就知道了。

    申屠宰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你还不知道此物的重要性啊。”

    假的倒太平无忧了,如果说真有李怀说的效果,那将关乎多少人的性命?

    这东西的价值又将几何。

    不过话要说回来,管家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试了就知道了。

    “拿一支去试试吧,有效果了,立即来告诉本官。”申屠宰吩咐道,顺手把盒子拿了过去,取出一支递给他。

    “遵命。”

    管家接了药,便去了找那名试药的丫鬟,按照纸片上写的,揭开玻璃管的帽,可以看到一个如针的针头。

    然后在手臂皮肤下,点上一滴,静待一炷香的时间,没见有反应。

    就可以把整药慢慢的打进去。

    实际上,只要知道技术,制作出青霉素不难,难的是使用青霉素。

    这玩意和寻常的药不同,没办法口服,因为会被胃酸给侵蚀,最好的办法是注射。

    注射就要用到针头,这玩意制造难度,在这个时代,可以是难度顶天了。

    根本就不可能做出来。

    李怀就想了一个办法,把针头做大,再大,大不了就流点血嘛,总比丢了命强。

    于是。

    就诞生了这划时代的产物。

    管家把整支药打进去,摇了摇玻璃瓶,才知道这玩意原来这么少。

    看着挺大一支,实际就中间一点点,都不够打湿嘴唇,真能有作用吗?

    管家也表示怀疑。

    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什么变化,估计是不成了,便就叹了口气走了。

    等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

    管家见有两个丫鬟,吃完了之后,又端了一份,难道府里又有丫鬟病了。

    他便询问道:“你们是给谁带的饭?”

    “回大人,是给阿敏带的饭。”她们回道。

    “阿敏?是那个中了伤疾的阿敏,她能吃饭了?”管家无比的诧异道。

    “阿敏下午突然就好多了,刚刚还说饿,让我们给她带些饭。”她们解释道。

    啪!

    “你们怎么不早点说!”管家一拍大腿,马上跑到阿敏住的房间,气色果然好了不少。

    但还是有点虚弱。

    “传医师,把府里最好的医师请来。”管家大声的吩咐道。

    周围的人都无比的诧异,丫鬟病了,一般顶多就给普通医师看看。

    这是出了什么事,竟然要把府里最好的医师请来。

    很快。

    医师就背着药箱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出来的时候,摸胡子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好……好了,她竟然好了!”医师的两个眼睛里,写满了迷茫,必死之人,突然之间竟然差不多痊愈了。

    这……这没道理啊。

    “那位医师给她看过,您给我引荐一二,我保证不会忘记您这份恩情。”医师抓住管家的手,激动的说道。

    作为医师,没人比他更懂,这种疾病要都能治好,代表着多大的含义。

    “哪有什么医师,是凉王送来的青霉素,我给打进去的,不跟你啰嗦了,我还得去给申屠大人回话。”

    管家急匆匆的离开。

    留下一脸茫然的医师。

    “青霉素?凉王?”

    管家把这件事如实的禀告给了申屠宰,申屠宰确认再三,还是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然后又让医师诊断了一遍。

    “咸阳城内还有谁中了伤疾,再找两个试试。”申屠宰还是不敢置信。

    很快。

    又找了两个人试药。

    结果,跟阿敏一样,不到一天就治好了。

    申屠宰脸色一沉,砰的一声,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他头几乎都要炸开。

    官场里混了几十年,李怀送药的目的,他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要打陛下的脸啊。

    李怀和陛下的恩怨,他不想管,他也管不了,问题是他该怎么办?

    难道要合李怀的心意,把这个药送到朝廷,告诉陛下,此药能救无数人的性命,但只有凉州能生产?

    李乾听到这话,会是什么脸色?

    然而。

    他要是不送到朝廷,难道李怀不会通过别的途径让李乾知道吗?

    远的不说。

    赵芷若和杨凌云,都是能把东西送到陛下面前的人。

    他隐瞒不报,岂不是成了欺君之罪!

    “李怀,你好狠呐!”

    申屠宰这才意识到,这哪是什么礼物,凉王这是给他送了一个炸弹。

    思虑再三。

    申屠宰整理好情绪,把管家叫了进来,首先问了他一个问题。

    “凉王送来了几支青霉素,方才用了几支?”

    管家先是一怔,也是一个老狐狸,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回道:“凉王送了十支,用了……四支?不,五支?没错,是五支。”

    “你确定是五支?”申屠宰又重复问了一遍。

    “五支都是小的亲自用的,记得清清楚楚,绝对没错,只是用的时候旁边没人,小的实在找不到人佐证。”管家虚心的说道。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本官自然信你,哪用的着人佐证,五支就五支,那就传守备将军,调精兵一百,把剩下的五支,送到京城去吧,凉王的亲笔信,也一块带上。”申屠宰吩咐道。

    “遵命!”

    ……

    这五支青霉素到洛阳的同一天,市场上突然又多出了五支,守家一百两。

    没人信。

    申屠宰本想着给拿下的,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他府里的医师则悄悄买了一支,他原本是想五支全买下的,然而人家只卖一支。

    多的不卖。

    随后,渐渐的一些风声四起,青霉素的效果被越夸越大,剩下的四支也被人暗中买走了。

    申屠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些贩子,还有风声,都是李怀刻意煽动的。

    但他确实无能为力,就看陛下有什么反应了,他这么打陛下的脸,估计最后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年轻人,太气盛了!

    然而,当他得知,凉州开始大张旗鼓的给百姓免费用药,而且是全州用药的时候,他发现,还是低估了李怀的疯狂。

    这一巴掌打的全天下都听到了响。

    与此同时。

    凉州之外又多了一支青霉素,被神秘人用一万两白银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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